思慮再三,石韋笑道:“熊兄既已開口,我豈能不拒絕,只是熊小姐那脾氣,你這做兄長的想必最清楚,你讓我照料她,我只怕她還不願意呢。”
見得石韋鬆口,熊青葉大喜過望,忙道:“石郎中莫擔心,我自會好好叮囑我那妹子。”
當下熊青黛便將妹子叫了回來,石韋藉口說讓他兄妹倆說幾句體己話,自己這個外人就退了出去。
石韋只將牢門虛掩上,好奇心起,他便立在了牢門邊上,透過門縫,仍能看到那兄妹二人。
牢房中,熊青葉一臉鄭重,語重心長的道:“妹子,大哥馬上就要被流放,再也不能照顧你,我適才已經把你託付給了石郎從,從今往後,你一定要好好的聽石郎中的話,好好的侍奉他,記住了嗎?”
聽得此言,熊青黛淚痕未乾的俏臉上,頓時抹過一絲羞紅。
她將頭扭向一邊,似是抱怨道:“大哥,好端端的,你說這等事做什麼。”
熊青葉正色道:“大哥可是在為你的終身大事設想,你一個女兒家,又沒得大哥在身邊照料,只有跟了一個好男人,將來才能過上好日子。”
熊青黛沉默下來,雖覺著在這種時候,大哥講這些話似乎有些不妥,但細細一想,大哥的話卻不無道理。
眼下大哥將被髮配邊疆,漁幫業已土崩瓦解,算來算去,自己除了那石韋之外,確也真的沒有第二人可依靠。
“可是石韋他這人……”熊青黛鬆了口風,但吱吱唔唔的,又似有難言之飲。
“石郎中他怎麼了?”熊青葉一臉疑色。
熊青黛扭捏了半晌,方始咬著嘴唇道:“他這人太過好色,昨個的時候,我還不小心撞見他跟家中丫環……那個。”
她這般話,牢門外的石韋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忽然想到,倘若這熊青黛住進家裡,那自己每天豈不要面對三個女人?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自己這小身板的,可經受得住這一個少婦、一個少女,外加一個未成年的丫環折騰麼……
牢中的熊青葉聽了妹子這般吞吞吐吐之詞,先是一怔,待得腦子轉過彎後,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大哥,你笑什麼?”熊青黛面露茫然之色。
熊青葉收斂了笑容,乾咳幾聲,“妹子,你犯渾這些年,大哥也沒法教你。其實這男人三妻四妾,風流一點,都是極平常之事,只要他能對你好,你只當沒看見便是。”
熊青黛沉默了下來。
“這石郎中連府尹大人都能攀上,大哥看得出來,他是個極有能耐的人,將來前途不可限量,這般不凡的男從,妹子你可一定得抓住,聽大哥一定沒錯。”
他兄妹二人的這番對話,石韋聽在耳裡,心中卻也頗為受用,暗想這姓熊的雖然是個粗人,眼光倒也不差。
經過兄長的這一番開導,熊青黛眉色間的那份怨意漸漸褪色下去,儘管她沒有明著表明,但那般沉默的態度,其實已經表明了心跡。
見他兄妹二人話說得差不多,為免誤會,石韋便退往了大牢之外。
那陳皮一干人等陪著他奉承了一會,熊青黛方始步履不捨的從牢中出來。
回往平安堂的路上,石韋故意問道:“熊小姐,不知令兄方才與你都說了些什麼?”
“沒……沒什麼。”熊青黛的神情略有些緊張,吱吱唔唔的沒有如實而言,她卻不知,其實石韋早已聽到。
見她這般侷促的樣子,倒也別有一番可人之處。
石韋暗笑了一路,比及將近醫館時,他忽然停下了腳步,看著熊青黛道:“熊小姐,令兄這麼一留放,往後你也就沒什麼人可依靠,如若小姐不嫌棄,不妨就在我這平安堂住下吧,咱們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既是答應了熊青葉,石韋自然言出必行。
熊青黛身子微微一顫,貝齒輕咬著紅唇,想要說點什麼,但卻欲言又止,沉頓了片刻,只低低的“嗯”了一聲。
石韋欣然一笑,道:“那咱們就回家吧。”
聽到一個“家”,熊青黛本是略顯憔悴的臉龐,不禁泛起幾許神采,她也笑了。
二人遂是並肩而行,一路聊些閒言碎語。
方自回往平安堂,正準備進門時,忽然瞧見大街那頭,敲鑼打鼓來了許多人,向著平安堂一路而來。
近了之時,石韋方才看清,走在最前邊的正是那縣令辛夷。
跟在辛夷後面的,則一幅巨大的牌匾,上邊書著“當塗第一神醫”六個大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