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韋豈能拒絕。
當下他便放平心氣,只平靜的留了下來。
隨著宦官的唱聲,片刻之後,趙光義一步一瘸的走進殿中。
當趙光義看到石韋也在場時,眼眸中明顯閃過一絲狐疑。
石韋站了起來,微微垂首,不卑不亢的向晉王見禮。
趙光義只微微點頭致意,便從石韋的身旁走過,拱手道:“臣弟拜見皇兄。”
“三弟快快來身,來人啊,賜坐。”趙匡胤跟他這弟弟很是客氣。
趙光義款款落座之後,趙匡胤笑道:“三弟,這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臣弟是有件要緊事。想要向皇兄進些諫言。”趙光義表情甚是平靜。
“三弟有何事,儘管說來。”
趙光義並未開口,而是以目光示向石韋。
顯然,他並不想石韋這個政敵在場。
趙光義輕咳了幾聲。他在暗示天子將石韋支走。
趙匡胤卻假作不知。說道:“三弟,你不是說有什麼要緊事麼,那就說吧。”
見得天子不賣他的賬,趙光義臉上掠過一絲不悅之色。
“既是如此,那臣弟就直言了。臣弟聽說。皇兄有打算遷都洛陽的意思,不知是真是假?”
趙光義道出了此來的目的,果然不出石韋所料。
石韋的表情也不外露心思,聽靜聽趙光義有何說詞。
趙匡胤呵呵一笑:“原來是三弟是為了此事而來。不錯,朕確實是打算遷都洛陽,三弟你不會不贊成吧。”
趙光義的眉頭微微一凝,大聲道:“不敢欺瞞皇兄。臣弟確實是覺得,皇兄這遷都的念想,似乎不太慎重。”
趙光義也不拐彎抹角,直言反對。
龍座上,趙匡胤和氣的臉色,漸漸也冷淡下來。
他呷了一口茶,淡淡道:“洛陽居天下之中,有八關之險,朕遷都洛陽,正是仿效漢唐故事,怎麼就不太慎重了。”
趙光義站了起來,朗聲道:“皇兄的雄心壯志,臣弟豈能不知,只是所謂此一時,彼一時,臣弟以為,方今的洛陽,早已不適合再做都城。”
趙匡胤卻道:“朕此番西巡,一則為祭奠先太后,二者也是為視察洛陽,朕以為洛陽宮室城池雖不及汴梁繁盛,但已初具規模,待遷都之後再加修整,相信會不遜於汴梁。”
“臣弟說得不是洛陽的城池,而是洛陽的漕運。”趙光義提高了音量,“通濟渠自唐末以來,經年不修,泥沙堆積,漕運之數一年不及百萬石,又如何能養一城百姓,還有那十幾萬的軍隊?”
趙光義的說詞還是老一套。
趙匡胤耐著性子,仔細的聽趙光義把道理說完,然後卻笑道:“三弟的顧慮,朕其實早已考慮過,所以朕決定下旨修葺通濟渠,恢復洛陽的漕運,朕這幾日一直在思慮著派誰去主持修渠之事,不知三弟可有合適的人選。”
趙光義洋洋灑灑半天的爭論,卻給趙匡胤一句“修渠”給頂了回去,不禁一時語塞。
石韋看著趙光義那不爽的表情,心中卻在暗笑。
趙光義愣了一愣,馬上又道:“若然修渠,必得徵用大量民力,耗費大筆錢財,皇兄一貫主張節儉,如此豈不違背了皇兄的治國之策。”
趙匡胤卻又道:“修整通濟渠,固然要耗民人力物力,但只要遷都洛陽,據山河之險,便可免去冗兵之害,從長遠來看,卻是節省了更多的錢財人力,這也正是朕遷都洛陽的主要原因啊。”
此一番話,再度將趙光義的所謂論調駁回。
這位晉王的臉上,此刻閃爍著幾分惱火的神色,似乎並未料到天子竟是如此深思熟慮。
沉默。
殿中陷入了沉默。
那兩兄弟互相對視著,彼此間神情平淡,但那複雜的眼神,卻在進行著激烈的交鋒。
石韋隱然感覺到一種肅然。
沉默許久之後,趙光義的表情忽然變得慷慨起來,他起身上前,拱手道:“洛陽確實有山河之險不錯,但臣弟以為,治理天下,在德在不在險,請皇兄三思啊。”
“在德而不在險……”
趙匡胤默唸著一句話,眼神中閃爍著驚詫的目光,似乎為這一句話的殺傷力而感到震驚。
好一句在德而不在險。
這句話表面上看起來,很符合儒家的精神,以古以來,帝王們總是把一個德字掛在嘴邊。
那些聖人之言中,也總是教導統治者們,要以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