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正要離去時,身後的趙敏忽然輕叫了一聲:“石御醫。”
“小姐還有何吩咐?”石韋轉過身來。
趙敏眸中閃爍著感激之色,蒼白的臉龐泛起淺淺之笑,輕聲道了一句:“石御醫,謝謝你。”
說這話時,她本是憔悴的容顏,竟也難得有幾分神采。
石韋笑了一笑,轉身而去。
一出外堂,踱步已久,焦慮不安的趙普便迎了上來,忙問道:“石醫使,敏兒的病到底怎樣?”
石韋將藥箱放下,不緊不慢道:“小姐是因為熱邪入裡,與血搏結,而蓄下焦。或又宿有瘀血,與熱相結,因此而生的蓄血癥。”
“蓄血癥?”趙普脫口奇道。
“令千金經停、腹脹等妊娠假象,正是血與邪結,滯而生瘀的結果,所以下官可以確定,趙小姐所患的,定是蓄血癥。”
看著石韋那一臉胸有成竹之狀,趙普深信,石韋的診斷必然無錯。
這位前宰相不禁面露欣喜,忙道:“石御醫既是診出小姐所患何病,心中必然已有根治之方,老夫真是感激不盡呀。”
石韋卻抬手道:“趙相,你先別急著感謝。”
趙普一怔,一時不解其意。
“趙小姐這病,下官確實能治,不過,趙相若想讓下官出手,怕是還得答應下官一個條件。”石韋嘴角泛起一絲詭笑。
趙普似乎已猜到了幾分,臉色又陰了下來,扁著嘴問道:“什麼條件?”
“條件很簡單,趙相即刻前赴洛陽,接受陛下的徵召,復任宰相之職。”石韋坦然的開出了他的條件。
石韋這般做,其實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他實際上不但與趙普無怨無仇,而且在對付晉王這件事上,甚至還有共同的立場,而治病救人乃醫者本份,他本該以之作為要脅籌碼的。
只是眼下趙普端起了架子,執著不肯還京,石韋別無選擇,也只好出此下策。
趙普的表情立時一沉,顯然對石韋的“要脅”相當的不滿。
他負手而立,冷哼一聲:“我不過一老朽無用之人而已,即使還朝怕也未能為陛下分憂,石醫使你如此相逼,又是何苦呢。”
趙普似乎並未為石韋的要脅所動。
石韋心中略一盤算,卻是冷笑道:“洛陽正在進行之事,不僅僅是關乎到天下的氣運,大宋江山社稷的安危,更關乎到趙相你的前途命運,趙相想獨善其身,置身於事外,下官覺得實在是有些自欺欺人。”
趙普神色微微一變,目光如刃一般回視石韋。
石韋卻淡然自若,接著道:“以趙相超人一等的謀略,想必不難看出,陛下的此番遷都之議,目的不僅只是遷都那麼簡單,內在的深一層用意,趙相當是心知肚明。”
“那又如何。”趙普眉頭雖凝,但語氣卻又不以為然。
石韋笑了笑,接著道:“趙相不要忘了,當初你在朝為宰相時,最大的政敵即是晉王。晉王被你壓制了那麼多年,想必心中一定是憋著一肚子的怨氣,倘若將來發生兄終弟及這種事,趙相試想一下,以晉王的胸襟肚量,他會讓甘心讓趙相你安渡晚年嗎?”
這洋洋灑灑一番話,如晴天霹靂一般,重重的擊在趙普頭頂。
這位前宰相,原本冷漠的神情,陡然間閃過驚懼之色。
政治鬥爭有多殘酷,智如趙普這般,又豈會不知道。
只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身陷其中的趙普,卻反而不如石韋看得透徹。
而今石韋的話,便如一盞明燈一亮,一瞬間點亮趙普漆黑的視野。
“沒錯,這小子說得一點沒錯,趙光義為人陰險毒辣,我跟他鬥了那麼多年,將來若是給他當了皇帝,他能放過我才怪!”
須臾之間,趙普的思想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石韋觀察細膩,自看得出趙普心理的變化,他知道,趙普已然動心了。
他便趁機又道:“趙普從陳橋兵變時起,一手將陛下扶上帝位,為相十載,一手為大宋制定了諸般國策,大宋社稷萬世長存,可謂趙相一手締造。既是如此,趙相何不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再幫著陛下把這儲君之事也搞定了,這樣也就堪稱功德圓滿,省得後事史書之上,對趙相的功過寫上幾筆缺憾,趙相以為呢。”
石韋大帽子一扣,只將趙普聽得心潮澎湃而起。
沉默良久之後,趙普忽然哈哈大笑,指著石韋,意味深長的說道:“石遠志,老夫果真沒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