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番折騰,“稻田計劃”算是徹底夭折了。軍部宣告:“對張鼓峰中止行使武力,著重於透過外交途徑解決。”
相關命令隨即傳至第19師團。第19師團枕戈待旦,盼星星盼月亮,結果盼來的卻是取消作戰命令,師團長尾高龜藏中將惱火透了。
壞人也要壞到不像人
尾高畢業於陸軍士官學校第十六期,這一期在士官學校的歷史上被稱為“榮耀的第十六期”,日本陸軍中的岡村寧次、土肥原賢二、板垣徵四郎都是尾高的同學。
有這樣顯赫的學歷背景,尾高向來自命不凡,動不動就喊打喊殺,只可惜他分在了第19師團,有那心也沒那機會。
同屬“朝鮮軍”,第20師團早在九一八事變時就進入了東北,此後一直在中國關內作戰,第19師團不一樣,它有一個固定任務,那就是一旦日蘇正式開戰,就必須出兵攻佔海參崴。因為負有這一特殊使命,第19師團不得不整天待在家裡,眼睛一眨不眨地死盯著蘇聯,等於哪也去不了。
日蘇什麼時候開戰呢?鬼才知道。第19師團自成立後,一次都沒有出動過。尾高上任後,也始終看不到和岡村等人並駕齊驅的可能,他常對此抱怨不已,多次請求“朝鮮軍”司令部給予第19師團出兵的機會,以便增加師團的“光榮傳統”。
現在機會終於上了門,可是突然又失之交臂,能不讓人打心眼裡感到鬱悶嗎?
當年的日本陸軍將校裡,像尾高這樣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還有很多,由於實在找不到“立功”的機會,他們甚至不得不鋌而走險。
比如一個叫長勇的傢伙,曾是參謀本部的參謀。1931年10月,參謀本部的一批少壯軍官陰謀發動政變,建立軍人內閣。長勇赫然就在其中,他不僅是指揮者之一,預設的軍人內閣裡還有他的席位,乃“警視廳總監”。
政變不幸中途流產,淪落為“十月事件”,長勇受到審查,並被從參謀本部驅逐出去,下放到了部隊。
又如田中隆吉,沒他煽風點火,“一?二八”淞滬會戰恐怕還打不起來。那時田中是駐上海的副武官,為了給陸軍找到出兵上海的藉口,他不惜使出各種下三濫手段,什麼打傷自家的日本僧人,焚燒工廠,無所不為。之後的綏遠戰役,在滿蒙軍背後搖頭晃腦、指手畫腳的也是這位仁兄。
長勇、田中都在第19師團,前者為步兵聯隊長,後者為山炮兵聯隊長。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名叫佐藤幸德的聯隊長,最受尾高信任和器重,而且同樣屬於衝動型。
可以這樣說,第19師團就是日本軍人中不得志者和冒險家的樂園。這群渣渣聚一堆,就跟乾柴似的,全仰著脖子等火星上身呢。
如果軍部高層鐵板一塊,縱使他們等到心焦掉也無濟於事,問題在於,軍部根本就不是一塊鐵板。
主張息事寧人的主要是板垣徵四郎、載仁這些軍隊高層,所謂“既得利益者”,做什麼都瞻前顧後,現在既遭天皇斥責,差點丟掉烏紗帽,也就不願再去冒險了。稻田等處於中低層的少壯派可不一樣,對他們來說,冒險就有機會,不冒險就一點機會沒有。
稻田改變不了高層的決定,但沒人能堵得了他的一張嘴。他一直在背後嘮嘮叨叨,閒話一大堆,其主旨自然還是論證作戰有理。
論據之一,不打仗還能成名,此事古難全。第19師團長駐朝鮮,缺少實戰經驗,正好利用這次機會,讓第19師團接受鍛鍊,從而一夜成名,把它打造成對蘇作戰的第一兵團。
論據之二,好人要好到不像人,壞人也要壞到不像人。不給蘇軍一點苦頭吃吃,以後邊境事件還會有增無減,而第19師團的將佐們正是“壞到不像人”,可以痛扁蘇聯老毛子的最佳人選,如果說他們還完不成對蘇作戰的任務,日軍裡面就再也找不出更合適的了。
一百個人眼中有一百個哈姆雷特,所以稻田的“壞”不是指缺點,而是優點。別人說尾高魯莽,稻田就說他大膽果斷,敢作敢當,乃最可貴的“純武人性格”。
對尾高以下的長勇、田中、佐藤,稻田也是讚不絕口,稱為豪氣干雲。
稻田的言論是朝著高層發的,可惜上面不屑一顧。比如板垣,當初就是靠策劃“九一八”冒險上位的,也正因為如此,他比較能看穿稻田等人的用心,無非“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想靠冒險一夜走紅而已。
板垣屬於過來人,持的就是過來人心態:你們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你們得明白一個道理,鑽石恆久遠,多了不值錢,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