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若澄問道:“我們澄兒要上京去了,姑姑給澄兒個什麼物件,澄兒才能不把姑姑忘到腦後頭去呢?”
若澄還沒說要什麼,姚氏先在旁邊嗤之以鼻:“人家那些當姑姑的,給侄兒做件衣裳也好,繡個肚兜荷包也好,都是當姑姑自己的心意,你倒好,用我的東西送人情,給自己長面子,真真打得好算盤。”
廷瓏聞言扁扁嘴,搖晃著若澄揭短:“瞧瞧奶奶呀,生怕孫兒不知道她的好,跟自己閨女還分什麼彼此啊,再說,又不是給了旁人,自己的孫子還心疼啊?澄兒乖,你說想要什麼,姑姑都找給你,讓奶奶好好破費一回。”
若澄坐在廷瓏懷裡,揚著頭想了半天,滿臉稚氣道:“澄兒要姑姑的白毛球兒。”
廷瓏話音猶在,聽了這話張著嘴,好半天眨了眨眼睛,才支支吾吾哄騙道:“白毛球兒一點兒也不好,最愛亂抓亂咬的糟蹋東西,討厭極了,姑姑給澄兒畫個孫猴子的連環畫好不好?”
若澄大度的點頭表示同意,又道:“孫猴子好,白毛球兒也好。”
廷瓏頓時張口結舌,姚氏在一旁歪著頭笑看小閨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廷瓏咳了兩聲,正待重新組織語言編派白毛球兒的不是,若澄已經拱到她懷裡,甜甜蜜蜜的說:“不要白毛球兒也行,那姑姑跟跟澄兒一起走,要不澄兒想姑姑了怎麼辦?”
廷瓏聽了這話淚流滿面,對上若澄天真無邪的目光,只得一咬牙一跺腳,壯士斷腕般悽楚道:“那你不許老欺負它,還揪它的毛,姑姑就給你。”若澄立刻乖乖的點頭。
廷瓏抽抽鼻子又道:“也不許拽它的尾巴……”若澄仍舊點頭。
“它睡覺的時候不許把它鬧起來……不許在它吃東西的時候故意搶它的骨頭……不許……”若澄頭點的彷彿小雞啄米一般,半晌天真的問:“姑姑是不是捨不得把白毛球兒給澄兒啊?”
廷瓏都快哭了,哈哈大笑兩聲:“不是,姑姑是高興……終於把那個專挑新鞋磨牙的畜生送出去了。”說完放下若澄就捂著臉竄了出去。
姚氏早在一旁忍笑忍的臉上都快繃不住了,此時一把將若澄攬到懷裡,笑道:“這才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呢。”
何氏在一旁看出不對勁來,笑道:“妹妹還當真了,澄兒還不懂事呢,哪會照顧小狗,我可不叫他養。”
姚氏笑道:“你就別管了,天天聽我們澄兒姑姑長姑姑短的叫著,也該她儘儘當姑姑的本分了。”說著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何氏見婆婆這樣說,又笑的古怪,也不再推辭。
廷瓏本來就捨不得大嫂跟兩個侄兒回京,家裡人少冷清,此番又要貢出心愛之物,更是百般的不捨,卻也沒奈何,只能在最後的日子裡好好補償白毛球兒,咬了新鞋子也不肯教訓它;又抓緊時間將那隻神通廣大的猴子斬妖除魔的一系列光輝形象用炭條留在了紙上,給若澄路上解悶。誰知,忙了一路十三招,最終連著白毛球兒帶澄兒、天賜、大嫂到底一個也沒能走成——行李都搬到了船上,只等方家的船隊裝完貨就要啟程,若澄卻在這節骨眼上發起熱來。請了大夫來看只說是受了風,何氏先還打算上了船慢慢調理,不想,睡了一宿覺,若澄竟渾身都起了疹子,連臉上都出了星星點點的水泡,這下闔家都嚇壞了,方老爺子也聽說孩子生病一時走不得了,忙忙親自過來瞧,看視了一遍症候卻說是起痘疹,換季之時小兒多有患此症的,很有些兇險,又會過給近身服侍的人,不過,好在出這一回,往後就再不會生這個病了;又有先前請的大夫再來摸脈,也如此說法。
姚氏聽了,忙忙滿家裡翻點了一遍,只個才十三的小丫頭曾出過痘疹,除此之外再沒旁人可用。姚氏急的了不得,顧不得旁的,就跟何氏兩個親自帶著那小丫頭日夜照顧,不許別人靠前。廷瓏也急的團團轉,卻只能去廚下調著樣的燉些養身的湯水送進去給若澄跟母親和嫂嫂。若澄發著熱,嘴裡直喊癢,總要伸手去抓,姚氏跟何氏兩個守在床邊,怕他亂抓留了疤,只能輪換著合合眼,直熬了十來天,若澄的熱才有些退了,出的痘疹也都結了痂,漸漸開始好轉。等到痊癒,廷瓏見母親跟嫂嫂除了都瘦了一圈,並沒感染病毒,才真正放下心來,可這麼一耽擱,卻錯過了方家上京的船,方老爺子原也說等幾日不礙的,不過若澄病後體虛,姚氏無論如何不肯讓他上船顛簸,便請方家不必再等。方老爺子也不勉強,只道以然冬至時帶船回來,那船還要再販一趟年貨去京裡,那時節再走不遲。姚氏聽說,見雖晚些,到底還能趕上到京裡過年,便點點頭,決定看情況讓兒媳隨下趟船進京。
眾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