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再遍,想想,又道祖父叫明日起接著去老掌櫃的那裡學看帳。
玉清就頭,指指案上厚厚的沓賬本,道:“些帳都是有些花頭的,拿回去看看,看出門道,以後眼就知道哪些是假賬。”
以然聽謝過母親,走過去立在案邊翻起來,玉清見他看的認真,道:“坐下慢慢看吧。”
以然聽就收拾起賬本道:“兒子還是拿回去看吧,在看怕耽誤娘做事。”
玉清見兒子才來麼會兒工夫就要走,微微皺皺眉,心裡發澀,想起以然小的時候是很愛纏著的,只是不得閒,每每叫奶孃抱開他免得耽誤自己做事,現在兒子大,只知道趟趟的往張家跑,卻不肯和親孃多待上會兒,想到不由嘆息,眼見他已是收拾賬目就要出去,才出聲道:“從船塢回來接著去張家?”
以然見母親問起,笑著頭答應聲。
玉清就嘆口氣,道:“才定親就往那跑,像個什麼樣子。”
以然只在原地憨笑,不肯答話。
玉清抬眼見他傻呆呆的,又道:“也該知道些謹慎,則,是為張家姑娘的名聲,二則,也免得旁人咱們巴著張家。”
以然聽愣,站在原地默然不語,玉清等半日見他樁子似地釘在那裡,臉上越來越紅,卻不肯表態,只得揮揮手,道:“回去好好看看本帳,不明白的就來問娘。”
以然才答應聲,退出去。
玉清從窗戶看著以然走遠,苦笑下,才將手焐在手爐上。
廷瓏為儘早打發崔大姑,捧著繡花繃子窩在房裡做活,丫頭們都知道自家位姑娘閒來是不拈針線的,往來回事看未免覺著稀奇,不知姑娘是動哪根筋,及至湊近細瞧,見那素底子香絹上正繡的是蝶戀花的圖樣,番聯想之下,紛紛掩口偷笑。
廷瓏開始還不覺怎樣,後來見個個都笑的樣促狹就起疑心,等紫薇再進來回事時探頭看著繡活偷笑就假作沉臉問道:“笑的什麼,沒個莊重的樣子。”
紫薇伺候姑娘的時候不比蓮翹短,熟知的性子,再不會為麼針鼻大的事生氣,也不害怕,只往前湊湊,伶伶俐俐打岔道:“笑姑娘活計做的也太偷懶些,那蝴蝶都是五彩斑斕的,姑娘繡的個粉白的團,可不成撲稜蛾子?”
廷瓏聽話立時噎的頓,為著交差,自然是怎麼省事怎麼來,此時低頭細看,粉蝶通體色可不正像個灰撲撲的菜花蛾嗎?心裡就有些躊躇,麼送過去給崔大姑看是不是太過敷衍。
紫薇片好心的怕姑娘的活計不入姑爺的眼,評完蝴蝶,又指著那芍藥花道:“花瓣也單薄些,姑娘該多用兩三種顏色配線,花心心兒用大紅做底配鵝黃的花蕊,再往外漸次用桃紅,粉紅,粉白,慢慢淡出來才鮮活好看哩。”
其實,些基本功廷瓏跟路春兒家的都學過,品鑑好壞更是在行,只是於針黹道,始終不大感興趣,並不耐煩細做。
是應試教育培養出來的,很善於抓主要矛盾,直認為學好針黹紅乃是為符合個時代對淑的要求,長大好尋人家。那麼,既然已經順利的透過考試,成功的把自己定出去,幹嘛還要吃個辛苦?有個工夫,做些能叫自己開心的事,比如,讓神思在書裡自在暢遊番不是更好?
有樣的理論基礎,廷瓏偷懶耍滑之心頓起,又讓紫薇通指教提個醒,想起從前路春兒家的在內宅教針線時,丫頭就學的最好,心思動,便把針綰在繡活上,連繃子起遞到紫薇跟前,甜蜜蜜的笑道:“既如此,紫薇姐姐先打個樣子,繡幾個花瓣幫起個頭吧。”
紫薇還不知此物沾手就甩不脫,時技癢,不疑有他的接過來,廷瓏忙起身把座也讓給,自己立在邊上瞧著,見丫頭飛針走線堪稱神速,針腳卻難得的細密勻淨,就十分滿意,想來功課交上去,崔大姑眼界再高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又看會兒,廷瓏就邊竊喜,邊躡手躡腳的轉去書房逍遙去。
紫薇先前還只當姑娘出去解手,誰知那九瓣芍藥已經繡半多,又給那蝴蝶填須尾,姑娘還沒回來,左等右等,眼看要做完,紫薇才有些明白過來,提著繡花繃子直奔書房而去,掀開簾子就見姑娘正撐著胳膊靠著亮格窗看書,果然是哄著自己做活,自己跑出來……
廷瓏見紫薇臉的委屈的進來,頗有些心虛,忙做百忙之中狀抬頭道:“紫薇姐姐起完頭?本想查個花樣子就回去,不想時叫書迷住。”
紫薇哪裡信話,撅嘴道:“姑娘真是的,但凡聲,多少活們不趕著給姑娘做出來,偏要哄人。”
廷瓏聽控訴有力,正要賠禮,又聽紫薇道:“只是給姑爺的東西,怎麼還哄們做,姑娘也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