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是最大的讓步,哪裡還敢有其他要求,連忙答應了,又想著自己知道的都告訴給蓮翹了,往後在家只管收銀子就好,也沒有什麼可張羅的。
姚氏見廷瓏答應了,便點點頭,等張英晚上從新宅那邊回來,一邊伺候他更衣,一邊笑盈盈的說給他知道,又不敢說是廷瓏煽動,只道上回宴客時好些客人問起家裡做的點心,便想著在城裡開個鋪子叫廷玉管著,好叫他知道些生計,免得讀書都讀呆了。張英在家事上一向隨太太安排,聽了這話卻沉吟了片刻,姚氏便勸道:“世事洞明皆學問,固然玉兒要以讀書為要,只這些生計一概不懂,待他舉了業便要自立門戶,我也不放心,不如趁著在身邊時歷練一下,只叫他不許太過分神就是了。”
張英聽了才點頭答應了,又將廷玉叫進來吩咐了一遍,叫他留心實務卻也不許放鬆了課業,他可是要時時檢查的云云。
廷玉下午得了差事心裡還存著疑惑,想著父親這一向帶著他巡查山下田產時教導他說,置百年基業只以地產、房產這些恆產最為持久,買賣經營取財於他人還要防著子弟愚鈍後世虧累,不若耕耘田畝取財於天地來的好,此時聽父親也這樣說了,話裡有叫他去歷練一番的意思,這才大大的上心起來。
第二日去方家上課,下了學便叫以然跟他下山去尋鋪面,以然好奇道:“尋的什麼鋪面?”廷玉只恐下山晚了誤事,一邊拉著他,一邊道:“先走,慢慢告訴你。”
以然正有話想要趁便和廷瓏說,廷玉這樣忙忙的來拉他便不肯走,只坐定了笑道:“你只說尋店面,總得先說好經營些什麼再去尋,所謂“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雖是詩裡頭的話,說的正是這做生意的門道,凡是經營一樣東西多扎堆在一處,你不說要開什麼買賣咱們怎麼去尋?”
廷玉見不過是叫他陪自己去相門面,他倒從詩裡尋出一堆道理來推搪,正要反唇相譏,廷瓏卻聽出些意思來,想著商場裡頭化妝品名錶多在一樓,男裝、女裝也分別陳列,更有家裝城,電器行等等都是將同類產品放在一處賣,少有獨樹一幟的,心裡隱隱綽綽的明白些,見哥哥正不服氣,便笑眯眯道:“以然哥哥家學淵源,快說說怎麼回事,就別逗著我們玩了。”
以然正拉開架子等著提點廷玉,突然聽見廷瓏說話,立時紅了臉,掉過頭去溫言道:“廷瓏妹妹不知道,但凡客商總要貨比三家才肯費鈔,所以一樣的東西大都聚在一處等人挑揀,這樣能維持下去的老號多少都有些獨到之處,買家來此處買貨也才放心。”一邊說還一邊去看廷瓏臉色,唯恐她不信服。
廷瓏聽見正驗證了心中所想,便笑著對哥哥說:“以然哥哥到底看的多些,比咱們兩個明白,哥哥就先說清楚了,叫以然哥哥給咱們拿個主意吧?”廷玉咳了一聲對著以然坐下了,廷瓏才笑眯眯看著以然道:“我哥哥要開個點心鋪子,以然哥哥看城裡什麼地方相宜?”
方老爺子下了學夾著幾個學生的習作正要轉了輪椅回後宅去歇息,聽見幾個孩子一本正經的商量著做生意便也不走,抖開一卷經書擋著臉,饒有興趣的聽著幾個孩子論道。
只聽經書後面的孫兒柔聲問道:“點心?可是妹妹家廚子專擅的那種奶果子?不知那點心如何定價?咱們劃定了價位才知道能有什麼樣的人來買,再尋地方吧。”
廷玉於此事是一點也沒想到的,只妹妹叫盤鋪面,他便去,此時聽以然細細說了也認為有理,便把眼睛放在妹妹身上。廷瓏雖想過定價的事,也只是想著先按市價賣著別賠了就好,等看看生意好不好,有沒有人捧場再調價。
聽了以然的話想了半晌才道:“我想著合計了成本再加三成利也就可以了。”又怯怯補充道:“成本還沒合計呢。”
以然便紅著臉拿過一張朱箋,在上面開列了格式,輕聲道:“賃鋪子的銀錢咱們且放到一邊,妹妹先跟我說說夥計一日的開支,一屜點心的料錢,每日裡能做多少屜,我幫你合出來。”
廷瓏忙湊近了,一邊拿筆算一邊一樣一樣的都告訴給以然,幸好她管著廚下,以往做點心用的材料雖都是自家莊上產的,市面上的價錢卻也都知道。
算了出來以然先吃了一驚,想不到那點心十分美味,所需成本卻不高,照這個價錢合上賃鋪子所需的銀子再加三成的利,還比街上一般點心店鋪裡的大卷酥、蝴蝶卷子、蝠兒酥、狀元餅的價錢低些,頓時十分興奮,只道:“若真能用這個價錢做下來,那廷玉的店一開,只怕街上挑擔買糕的都開不了張了。”
廷瓏聽了卻皺了皺眉,以然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