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丈夫地位相等,家宅就會內亂。您看,現在有大臣擅自掌握賞罰大權,和您沒有什麼不同,這是非常不妥當的。從前司城子罕當宋國丞相,自己掌握刑罰大權,用威權行事,一年之後就劫持了宋國國君,篡奪了王位。田常當齊簡公的臣子,爵位高到全國無人與他相匹敵,自家的財富和公家的一樣多,他行恩施惠,下得百姓的愛戴,上得群臣的擁護,暗中竊取了齊國的權力,在廳堂裡殺死了宰予,又在朝廷上殺死齊簡公,這樣,就完全控制了齊國。這是天下人明明知道的。現在趙高有邪庇過分的心志和險詐叛逆的行為,就如同子罕當宋國丞相時的所作所為;私人佔有的財富,也正像田常在齊國那樣多。他一併使用田常、子罕的叛逆方式而又竊取了陛下您的威信,他志向就如同韓當韓安的宰相時一樣。陛下你不早打算,我擔心他遲早會造反。
這些都是大實話,是忠君之言,可嘆李斯說得太晚了。
秦帝國江河日下之際,誰又能力挽狂瀾。還是那句話,早幹什麼吃了。
胡亥看到書信後反而把李斯斥責了一頓:“這是什麼話?你是老臣重臣,怎麼嫉妒心這麼強,趙高原本是個宦官,但他不因處境安逸就為所欲為,也不因處境危險就改變忠心,他品行廉潔,一心向善,靠自己的努力才得到今天的地位,因忠心耿耿才被提拔,因講信義才保住祿位,我確實認為他是賢才,而你懷疑他,這是什麼原因呢?再加上我年紀輕輕就失去了父親,沒什麼知識,不知如何管理百姓,而你年紀又大了,我擔心與天下人隔絕了。我如果不把國事託付給趙高,還應當用誰呢?趙高只是忠心於我就受到你們這樣的排擠,你們怎麼好意思?平時你們兩派爭爭就算了,怎麼在國家大事上還不這麼不知輕重?”
胡亥有這樣的反應其實正在情理中。原來趙高早就對胡亥吹過耳邊風了。他說:陛下,如今微臣冒死對您陳述實情,丞相勢力大,宮中耳目眾多,訊息一旦洩露丞相大人一定會害我的。
胡亥乍見李斯上疏就想,還真被郎中令說對了。狠狠批評了李斯一頓後,他又幹了件很蠢的事,找來趙高溫情款款地提醒他說:“你當心啊。李斯過來告狀了,說你有不臣之心。郎中令放心,我怎麼能被他矇蔽呢。唉,不要哭了,朕相信你。”
趙高一聽這話,哭得更大聲,他邊哭邊說:“微臣敢說這些話,就是不怕死,為了陛下臣就算去死也心甘情願。只是臣死不要緊,就怕臣不在陛下孤立無援,丞相趁機造反的話,到時候陛下您要怎麼辦啊?”
“造反!李斯竟然想造反!”胡亥十分果斷地下了命令:
“郎中令,我把丞相大人交給你了。請好好審問,一定弄清楚他到底想不想造反?”
對帝王們而言,造反是天大禁忌。
“是!”趙高五體投地,感謝皇恩。
丞相李斯被五花大綁戴上刑具關進了大牢。看著黑洞洞的牢壁,李老大悲從中來,仰天高呼。
天啊!地啊!我好淒涼啊!
無道的昏君,怎麼能為他出謀劃策呢!從前夏桀殺死關龍逢,商紂殺死王子比干,吳王夫差殺死伍子胥。這三個大臣,難道不忠嗎!然而免不了一死,他們雖然盡忠而死,只可惜忠非其人。現在我的智慧趕不上這三個人,而二世的暴虐無道超過了桀、紂、夫差,我因盡忠而死,也是應該的呀。
胡亥治國,那就是胡搞瞎搞啊。不久前殺死了自己的兄弟而自立為皇帝,又殺害忠良,重用低賤的人,修建阿房宮,對天下百姓橫徵暴斂。並不是我不勸諫,而是他不聽我的呀。凡是古代聖明的帝王飲食都有一定的節制,車馬器物有一定的數量,宮殿都有一定的限度,頒佈命令和辦事情,增加費用而不利於百姓的一律禁止,所以才能長治久安。現在二世對自己的兄弟,施以違反常情常理的殘暴手段,不考慮會有什麼災禍,迫害、殺戮忠臣,也不考慮會有什麼災殃;大力修築宮殿,加重對天下百姓的稅收,不吝惜錢財:這三件措施實行之後,天下百姓不服從。現在造反的人已佔天下人的一半了,但二世心中還未覺悟,居然任用趙高為輔佐,我一定會看到盜賊攻進咸陽,使朝廷變為麋鹿嬉遊的地方。
人之將死,其言也忠,可惜李斯的肺腑之言,除了看守獄卒沒人能聽見。
這時的李斯就好比砧板上的魚肉,趙高想怎麼整就怎麼整。
趙高開始立案偵查。他從李由造反為切入點,很快找到了李斯想造反的大把證據。丞相大人下獄,這下牽連的人就廣了。李斯為秦帝國丞相三十餘年,權傾朝野,趙高一下子逮捕了一千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