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陛下,如果沒有其他吩咐,臣先告退了。臣打算先與三司交割事務,再做好起程的準備。”
趙頊輕輕地應了一聲。
沈歡見狀,低下頭轉身走出去,走了一半。給趙頊叫住,才回轉身來。
趙頊眼珠有些紅,吸了幾口氣。才道:“子賢……保重!”
“陛下也保重!”沈歡給對方有句真情流露的話感動得要哭,鼻頭酸酸的,猶豫了半晌,咬咬牙又說了一句,“臣知道陛下意欲改革朝政,以達中興之勢。不過有改革就會有矛盾,陛下也明白,現在王參政與朝臣有了難以調和的矛盾,也許今後陛下為了變法。會罷黜一些朝臣,不過有兩個人,請陛下無論如何都要保住。”
“如何處置,朕自有道理。不過朕很好奇誰能像你說得那邊重要,想必其中之一是司馬相公吧。另外一個呢?”
“另一個是範純仁。”
“為什麼是他?”趙頊明顯出乎意料。
沈歡嘆道:“因為只有這兩個人,才能夠讓王參政一方不得不顧慮。司馬相公就不說了,他是唯一能夠在資歷聲望上勝過王參政之人;至於範純仁,他有一個宣告赫赫地父親!”
趙頊明白了,唱出“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范仲淹,不說在老臣中間有著莫大地聲望,就是後輩,只要是讀書人,都無限神往。範純仁不論能否勝過其父,但只要別人知道他是范仲淹的兒子,無形中就會把他位置擺過了許多,如果誰要打擊他,就得考慮別人的看法。不是誰都能坦然面對“奸臣”稱號的。
“為什麼要和朕說這些?”
“因為……”沈歡頓了頓。“只要他們才能監督得了王參政一方,誰都可以走。但是他們不能,不然……陛下只要記住,沒有監督地權力,是最危險的權力!”
沈歡走了。留下趙頊一個人在唸叨“沒有監督的權力,是最危險的權力”,末了眼中精光一閃,像是明悟了什麼。
確定了具體去什麼地方,沈歡從宮裡出來,第一就是把這告訴了司馬光。司馬光知道無論說什麼都改變不了這個結果,寬慰幾句,末了又囑咐沈歡要在新的地方敬業愛國,不要丟了他這個老師地臉皮。
從司馬光那裡回到家後,天已經黑了。天空明朗,幾顆明亮地星星升了起來。家裡點上了燈,前院亮得很。母親、妹妹與妻子都聚在飯桌旁,等待著他的歸來。
“飯做好了,怎麼不吃?”沈歡奇怪地問道,飯桌上除了菜,還擺滿了碗筷,也有他地一副。
“大哥,就等你回來吃了。”小蓮兒現在已經不小了,**歲地她,稍稍有了小大人的模樣;隨著年紀的增長,更懂事了,知道大哥最近出了事,給官家叫進宮去,一家人從他出去後一直擔心到現在。
沈歡坐下了,歉意地看了看沈氏,道:“娘,沒事了,吃飯吧。”
沈氏沒有多說,喚大家吃飯。飯畢,沈歡把入宮之事詳細說了出來。
沈氏鬆了一口氣,道:“還好,只是外放,還是知州。歡兒,以後你該小心了,不要再給人家把柄。”
“孩兒讓娘擔心了。”沈歡大感歉意,又看了看王璇,也是滿含歉意地點頭。
小蓮兒疑惑地問:“大哥,外放是說以後我們都得搬出京城了麼?”
“我正要說這事。”沈歡正了正身子,“娘,海州太遠,條件又不好,孩兒地意思是您與璇兒在家帶著小蓮,等個幾年,孩兒就可以回來了。免得要你們奔波。”
“不行!”沈氏還沒發話,王璇就不依了,“妾身要跟著夫君過去,海州就在江寧那邊,妾身都從那邊過來了,也不在乎再回去一趟。”
沈歡大是感動,王璇之前與他一度冷戰,自自己受了彈劾之後,與王安石的關係更惡劣,夫妻的關係反而好多了。
沈氏也道:“都去吧,娘也跟著去,要好幾年時間呢,娘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那邊。孃的身體健壯得很,些須奔波,不算什麼!”
小蓮兒叫道:“娘和大哥去哪,小蓮兒也去哪!”
大家不由莞爾一笑。家室的溫馨,開始蔓延。
末了沈氏嘆道:“現在家裡什麼都好了,娘別無他求,只想儘快抱個孫子而已。歡兒,媳婦,你們得儘快讓娘實現這個願望呀!”
“娘!”王璇羞得大是臉紅,叫了一聲;回眼看沈歡,盡是擔憂,成親都快兩年了,依然無出,作為女人,想不多想也難。
沈歡卻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王璇……
熙寧二年四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