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長長的鋪席,所以這裡大概能住上十來個人。
雖然稍顯擁擠,可每個人的鋪蓋都是疊得整整齊齊的。
但是現在,房間裡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撐著頭艱難地坐起來,熊琱一邊打量著周圍的陌生環境,一邊一點點地想起來了之前的事。
腦子裡猛地閃過“上官嵐”三個字,熊琱的後腦驟然猛地一痛,令他險些從床鋪上重重地跌了下去!
他急忙捂住後腦,然後身體一歪,重新倒了下去。
九道山莊裡發生的一幕幕,天旋地轉,在熊琱的面前一遍遍重放,那刺痛他的畫面怎麼都停不下來,逼得他抱住自己的頭,在厚厚的被子裡發出無聲的悲鳴。
“啊!啊啊啊啊啊!”
熊琱無法接受上官嵐已死的這一事實,只要一閉上眼,他的眼前就猶如血霧漫天,令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平靜下來。
好似一條受傷的孤狼,他在無邊的曠野之中迎風咆哮。
然而,不管他多麼痛苦,多麼無助,老天爺都不會改變那個殘忍的決定,都不會把他的最愛還給他!
此時此刻,熊琱的腦子裡唯一閃過的念頭,不是報仇,不是逃跑,而是死。
他並不肯承認自己真的是個懦夫,然而當他不得不面對上官嵐已經不在人世的這個殘酷的事實的時候,熊琱忽然發覺,除了她以外,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真的沒有其他的寄託。
沒有過去,更沒有未來。
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是個怎麼樣的人,擁有什麼樣的背景,從何處來,到何處去。
但他卻是個異數。
熊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有著怎麼樣的曾經。
而且他並不愚蠢,他甚至懷疑,就連“熊琱”這個名字也不過是個虛擬的代號。因為,上官嵐救下他的時候,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如果她根本不認識他,又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呢?
原本他只是沒有過去。
但是隨著上官嵐的死亡,他同樣也沒有了未來。
就如同是雛鳥一樣,從蛋殼裡孵化出來,見到人世間的第一眼,見到的人是她,所以他就認定了她是自己的親人,唯一的親人。
不,不只是親人,也是愛人。
熊琱鬆開手,瞪大渾濁痠痛的雙眼,試圖在這間屋子裡找到能讓他死去的工具。
房間裡並不破爛,桌椅板凳,應有盡有,而且十分乾淨。
他正在想著,門外傳來一陣說話聲,伴隨著稍顯嘈雜的腳步,似乎是幾個人正在朝這邊走來。
果然不錯,房門被人推開,從外面走進來了六七個年輕人,乍一看上去,熊琱覺得他們有些眼熟,不禁有些遲疑地看著他們。
“哈哈,八號,你居然醒了!一連睡了三天,我還以為你要死了!”
為首的一個方臉男人大聲說道,他聲音洪亮,面色也透著一股健康的紅潤。
而熊琱分明記得,就在九道山莊裡的時候,他的臉上還帶著萎靡不振的蠟黃,看上去像貼著一張紙一樣,面無表情的同時,麻木得令人驚恐。
聽他的話,自己難道昏死過去了三天?!
熊琱猛地坐直了身體,呆愣愣地看著走進來的這群人。
“三號,我看他就算沒死,人也傻了。你看看,我們哥幾個都進來半天了,他也一個字都沒吭聲,這不是傻的是什麼?”
另一個圓臉男人調侃地說道,然後看了幾眼熊琱,口中嘖嘖有聲。
熊琱吃力地看著眼前的這幾個高大的男人,他艱難地拱手做了個揖,客氣道:“幾位,幾位大哥,請問這裡是……”
方臉大漢拿過來一張椅子,坐在他的對面,擺手道:“這裡是王府的一個別院,距離穎城不過三十里,很近了。”
熊琱一聽見“穎城”兩個字,心頭倏地一跳。
自己昏迷了幾天,居然已經從九道山莊到了燮國的都城,穎城?!
別怪他此刻的大驚失色,畢竟,兩地之間相隔並不近。
見他吃驚,其餘的人七嘴八舌地把這幾天的情況向他簡單地講述了一遍。
很快,熊琱明白了自己此刻的處境——
他和其他十二個奴隸,被王府的範總管從九道山莊的地牢之中挑選出來,然後離開山莊,來到了這裡。此地並不是王府大院,而只是隸屬於王府的一處別苑,平日裡,有本地的一個王姓員外打理日常。這次選中的一共十三個人,包括熊琱在內,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