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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部分

長青的松木上,樹冠被白雪壓彎了些,褐色的樹皮上,似乎多了點兒什麼。

紅色的液體,還未凍結,一滴,一滴,落在厚厚的雪層上,凍出一個紅色的小洞來。

呼嘯的風聲,掩住了低低的痛苦呻吟。

手指已經麻木,從傷處不斷傳遍全身的痛感,經歷了最初的鋪天蓋地,席捲全身,到現在,彷佛忽而偃旗息鼓了。

滿世界,除了微弱的心跳,她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

吃力地掀開唇,被冰住的唇畔,猛地被咧開,撕破後流出的血液,溫熱了整張嘴。

“雲翳……”

只是發出兩個音節,她身上貫穿的那柄劍,就似乎更深入一分。

她甚至有一種錯覺,那冰涼的劍身,就貼著她的心臟。

寂靜如死的天地,沒有人來應答她。

眼神黯淡下去,腳下是橫七豎八的死屍,均是黑衣黑褲,臉上罩著黑色面具。

步蓮華不知,這是誰派來的人。

可是,她知道,他們是來搶人的。

一開始,她以為對方是衝自己來的。

直到最後,那一劍刺穿她的身體,將她死死釘在一棵樹上,她才終於明白過來。

他們是要帶雲翳走!

最後的一眼,是他因為恐懼而變形的一張臉。

然後,她慢慢合上眼。

再次醒來,她不知過了多久,昏沉的天色,完全估計不出時刻。

而從她周身乾涸的血漬來看,起碼過去了一個時辰。

冷風灌入她破碎的衣角,發出嗚嗚的悲鳴。

步蓮華試著運氣,動一動僵硬的身子。

只一動,那種帶動渾身經脈的疼,再次傳來,腦後的靈臺穴,也跟著一跳一跳。

殷紅的新鮮血液,從那裡,滲出一大顆血珠,不等留下,便凝結成冰。

我要死了嗎……

眼前逐漸模糊,不只是雪花在飛舞,還有好多好多細碎的光。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火燙的感覺,血的腥氣一經蒸騰,噎住整個肺腔。

白色,滿世界的白色。

她嚥下湧上來的血沫兒,沙啞地擠出單調的音節。

“鬱驥,你在哪兒……帶我走……”

一雙紅色的羊皮靴子踩在雪上,綿細的雪粒粘在鞋底,那靴子的主人似乎因為冷,狠狠跺了跺腳。

“沒有人啊……夫人莫不是聽錯了?”

後面傳來嘰嘰咯咯的笑,另一個嬌俏的嗓音揚起,“你再好好找找,夫人總是不會錯的。”

之前的少女嘟噥了幾句,卻果真向前走幾步,睜大眼睛四處巡視著。

厚厚的金絲綠織錦緞織就的轎簾,被轎邊的侍女輕輕撩起。

雙手擁在紫金雕的雙耳銅手爐裡,一個人輕輕邁出來。

白衣勝雪。

烏黑的發挽成髻,用一根碧玉簪子牢牢箍住,耳上是一對兒色澤瑩潤的珍珠耳扣,除此外,髮間身上再無其他贅物。

有些擔憂地蹙起煙紗般淡淡的黛眉,那女子輕啟朱唇。

“朱兒紫兒,再去看看,我這心裡,不踏實啊……”

話音未落,走在前面的朱兒一聲尖叫,“啊……真的有人!”

她三步並作兩步跑去,無奈腳下的雪太深,等幾個人擁著那中年美婦過去,又是片刻。

那女人伸出手,拍了拍樹上人的臉頰,食指探在人中處。

因為重傷,步蓮華再一次昏死過去。

“還有氣兒!紫兒,快,封住她的心脈,喂她吃一顆續命散;朱兒,小心地把她胸口凝結的冰融化掉,試著把劍拔出來,注意不要碰裂周圍……”

雖然焦急,然而話語卻是透著不慌不忙,女人從袖籠裡掏出個錦囊,指尖一挑,再攤開手心時,已經多了一枚烏黑的藥丸,遞與一旁的紫兒。

只是幾句話的功夫,女人額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臉色也不復方才的明豔。

“慢一些,將她抬到轎子裡,你們幾個注意一定要穩,不然,她的胸腔會裂開……”

朱兒和紫兒點頭,後面又上來兩個手腳麻利的丫頭,四人將步蓮華從樹上輕輕拉離,托起四肢和肩背,穩穩地抬起來。

重新將手放入手爐,女子隨後緩緩跟上,臉色異常凝重。

——

她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徹骨的寒,漸漸消散,再睜開眼時,自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