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鬱驥一個空門,被羋閒鶴逮個正著,毫不遲疑地一轉劍鋒,漫天劍光中,一劍刺向鬱驥頸側,快得只叫人覺得眼前,銀光一逝!
鬱驥踉蹌了幾步,揮劍擋住自己,方才穩住自己,然而再一抬頭,殺氣已經逼到身前。
羋閒鶴的眼神,冷漠犀利,帶著狠絕。
私心裡,他一直認為,是鬱驥,逼死了步蓮華。
蓮兒,今日,我便替你報仇!
那劍,準確無誤,帶著寒氣。
一口氣卡在嗓子眼兒,錦霓喘不過氣,雙眼直直地看著不遠處打鬥的兩個男人。
為何,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結果麼——
不費一兵一卒,不需要她親自動手,便將他們一個個剷除!
可是為何,這般心痛,尤其是,看見鬱驥此刻,臉上那蒼涼的神情!
如同感知到她的心意,鬱驥忽然向她站立的方向望過來,身形卻是未動,儼然是在——
決絕赴死!
他,他是知道她的恨意的,是不是?
他面色蒼白,猶自帶著孤傲與霸氣。
就在錦霓以為,鬱驥即將要被那一劍刺穿的同時,在耳中那“錚錚”的劍鳴消失的一瞬間,鬱驥開始反擊了!
月色中,他們兩個人在同一刻,如同兩隻撲火的蛾子,極快地接近彼此,手中的劍,紛紛轉出刺眼的火紅色與銀色光芒!
那是他的絕學,這一招與人交手時,鬱驥還從未使出過。
“噗!”
“噗!”
劍刺入,血湧出。
兩柄劍,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劃破對方的體內,沒入肌膚血脈!
這一夜,似乎格外長,也格外寧靜。
——
三月雨纏綿,原本晴朗的夜空,此時連月亮的邊緣也朦朧起來,暈黃一片,那細密如繡花針的雨絲,便不知何時,淅瀝起來。
“二哥,快!快叫人招來苫布!火器淋了雨,就糟了!”
鬱驍抬頭看看天色,知曉時間已過去良久,他擔心依照錦霓的性子,斷不會安安生生地在小樓待著,只盼著速速解決掉攻入山上的朝廷軍隊。
果然,隨著他的一聲喊,眾人意識到下起雨來,不禁有喜有憂——
喜的是,這樣一來,不熟悉地形的敵人,便會更加陷入劣勢;憂的是,下起雨,那雷家的火器,不知道還能否派上用場。
“不礙事,雷家的火器手藝是百年傳承的,他們早就預料到戰爭時會遇到雷雨天氣,故而在製造時,特意新增了一道工藝,絕不會影響爆炸時的威力!”
鬱騏運氣,將聲音擴充套件出去,確保無往城中的每一個人都能聽見,以慰人心。
果然,那騷動,便平靜了許多。
無論是這一邊,還是羋閒鶴帶來的五千精兵,似乎誰也沒有先動手的意思,雙方僵持著,在這雨夜裡,令人格外壓抑。
鬱騏面色沉重,這樣的局面令他隱憂,無往城裡多是三教九流之徒,平日廝殺比武不在話下,然而畢竟是未經一戰,若與朝廷訓練有素的精兵強將過手,吃虧的必然是自己一方。
“鬱驍,命人將十個雷管綁縛在一處。”
他忽然輕聲吩咐道,鬱驍聞言不禁一愣。
他立即反應過來,他是要做什麼!
“二哥!萬萬不可!你我皆知道,這雷家的炸藥有多厲害,你這樣一去,咱們誰都無法保證,你能全身而退!”
鬱驍大駭,登時站起身子,握拳吼道。
鬱騏不答,反而輕輕一笑,直視著他的雙眼。
“三弟,你這幾日,派人跟蹤我的一舉一動,你當我不知道麼?”
鬱驍一時語塞,抬頭看見兄長的黑色雙眸,陡然心頭一震,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與鬱騏,一母所生,相差三歲,自幼一同拜師學武,一起長大,就連狎妓出遊,調戲丫鬟,也都是合起夥來,從不曾少了彼此。
即便是後來,兩人皆有心扳倒鬱驥,登上莊主之位,也不過是暗鬥,不曾明爭。
如今,他二人,這是欲將話兒挑明瞭麼?!
看著他的激烈反應,鬱騏嘆了口氣,再度輕輕咳嗽了起來。
無往城裡的其餘人,均在遠處,不知城主兄弟在商討什麼,然而,無人敢過來。
“你叫人無時無刻不盯著我,是因為我負責此次的火器保管與分發,你是怕我在你成親這日,炸了你的喜堂,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