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覺口脂香。
男人湊得近近,兩人呼吸相聞,口內香甜的味道交織勾兌。
露桃花裡小腰肢,眉眼細,鬢雲垂。
錦霓忽而羞怯起來,不禁垂下頭,那鳳冠上綴著的翠羽輕顫了幾下,便刮蹭在鬱驥臉上。
“癢……”
男人像孩子般軟噥了一句,靠得更近,兩人的頭頂都抵在了一處。
伸出修長手指,挑起她的下頜,將她的臉抬起,愛戀地拂過那欲滴的唇兒。
緊湊的軀體,錦霓的目光,剛好對上男人緩緩滾動的性感喉結,鼻息中聞到的,是他的專屬味道,撩撥著,逗引著,迷惑著她……
眼看,他摸索著探過來唇,雖然遊移,卻最終準確無誤地吻上了她。
“主子!”
天妒捧著那滴了幾滴血珠兒的盤子,直急得跳腳,這可如何是好,那邊來領新婦去拜堂的僕婦隨時都會來,這自家主子和莊主這般不正常,連她都感覺到了。
然而,親吻的二人,都沒有在意這一聲飽含擔憂的呼喚。
無奈中,天妒紅了臉,只好放下瓷盤,轉身放下門上的珠簾,走到門外去望風兒。
“她走了……”
聽到聲響的鬱驥,輕鬆開唇,卻不完全離開,不斷地啄著她的唇畔,模糊道。
“嗯……”
錦霓無力地應了一聲,渾身的力氣彷彿都從膠著的唇上,被他吸走。
二人的口腔裡,還殘留著彼此的津液,她的甜,他的一點血腥氣,那是他剛剛咬破手指殘餘的味道。
他的手,已經探到她的頸後,習慣性地想去撩起她披散的柔順發絲,手中一空,這才反應過來,她已要嫁人,盤起髮髻。
“今日送君,此生訣別。”
鬱驥吟了一句,湧上苦笑。
“待你與三弟成親後,我便回苗疆,中原再無我掛心之人,此生我便老死龍潭,繼續做我的龍公子去了。”
錦霓一驚,忙介面道:“你可尋到你孃親了?”
兩人皆是一頓,當日錦霓狠下心來,用此事來挑撥鬱家三兄弟,到底是不光彩。
嘆了一聲,鬱驥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展開來,教給錦霓。
錦霓匆匆一瞥,見那信中說道,當年三人離開棄命山莊後,瘋癲多年的鬱夫人,便在鬱家一位老奴的幫助下,離開老宅,在半山腰的一處尼姑庵,落髮為尼。
“從此她遠離世俗紅塵,青燈古卷,也可獲得餘生的寧靜了。”
鬱驥慢慢接過那信,信箋的邊緣已經起了毛,看得出,他定是多次摩挲著那紙張。
“你,不去見見她麼?”
錦霓不解,鬱驥半生都在與玉家,與宋家作對,他一定深愛著他的娘,卻為何,在得知她的下落後,竟不曾去見她一面。
“她已經不是她了,而我,也不是我了。”
他忽然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便不再開口。
一縷夾著花香的清風襲來,徐徐吹散了一地殘花,也吹拂過了陷在思索中,臨窗憑欄的一對男女。
女子一襲紅衣,面容嬌俏,正是待嫁的灼灼桃花模樣,男人同樣尊貴,一身緋色長袍,雲淡風輕,卻明豔得叫人無法逼視。
那朗朗風姿,便當真是“黃金白璧買歌笑,一醉累月輕王侯”。
就連偷望過來的天妒,不禁一怔,心底不禁暗自想著,莊主和自家主子並肩站著,也是一雙璧人啊。
鬱驥已經不年輕了,可是,越老越有魔性,他如今,便知是這樣站著,錦霓的心,就一點一絲地亂起來。
小手兒抓著那大紅的喜衣,眼看著,那上好的料子,都要被她捏出皺褶來。
“差點忘了,來,你坐下。”
鬱驥忽然勾起唇,向她肩頭一按,叫她在瓜型的紅漆凳子上坐好,這才捧起她的臉。
“三年前,我的毒解了之後,連帶著,你口中的‘妖術’也跟著消失殆盡,如今,便只剩下這般小伎倆,你可不要嫌棄才好。便當做,我給你的賀禮也好。”
他的唇,就貼在她的唇上,一字一句,輕柔地說道。
說罷,他執起那支青雀頭黛,邊蘸著白瓷盤裡的半乾涸的血,在她眉間輕點。
那血,明明早該涼了,可是,一觸到她的肌膚,便像是沸騰起來一般,冒起熱氣,還透著淡淡的香膩。
“唔!”
錦霓不敢亂動,口中輕叫了一聲,咬住唇,不知鬱驥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