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林家的狗血事,一日沒有十件也有八件。林貞被林俊打人嚇了一跳,但也僅限於此。跟玉娘說了幾句話,定心湯的藥效上來,就睡著了。還不知道玉娘忽然間已打定主意,預備把她遠遠嫁到京城了。
次日醒來,先見了教古箏的女先生。玉娘厚道,叫人過了中秋節再上工。說是先生,卻只稱呼名字,畢竟是退役的娼家。玉娘為了名聲計,特特叫林俊從外地買一個年老的——退役年限十分久遠,便是此地有昔日的姘頭也不記得了。橫豎只教無關緊要的箏,就當放多一個老媽媽在屋裡了。
教箏的老娼姓楊,名字喚作薇薇。也無人如此喚她,只喚楊媽媽便是。林貞打量著楊媽媽,十分秀氣的瓜子臉,眼睛頗大,年輕時的容貌可見一斑。行動十分有禮,橫豎玉娘看來比她們家的女眷在禮儀上都要強些。可見雖是那種地方出來的,也有不同的品格。再有玉孃的私心,她這一世被柳初夏擠兌的喘不過氣來,十分不欲林貞也遭這樣的罪,請個這樣的先生也是謀士的意思。
楊媽媽更高興,因在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紀還有人家要,心中十分感激,對著林貞便有些討好。說話十分溫和,面對林貞對箏難易程度的提問,只管笑道:“姐姐不用急,咱們這樣的人家,略只一二就極好。比起會彈,會聽才要緊呢。”
林貞道:“既然要學,便學好它。橫豎我閒著也是閒著。”
楊媽媽笑道:“奴都學得會了,何況姐姐這等聰明人?奴先教姐姐識幾個譜,明日就支起來。先把指法練熟了。奴還有幾首小曲,姐姐彈著玩甚好。”
又過兩日,針線上的師傅也來了。這回買的是老兩口兒,男的叫張建富,渾家叫黃九娘。名字挺不錯,可一生無兒無女,正愁終生無靠。巧了!玉娘買人,還是替姐兒買,把老兩口喜的掩蓋不住。一直到林貞跟前磕頭都是笑語盈盈的模樣兒。待他們走後,林貞悄悄對玉娘道:“百姓的日子不好過。”
“姐兒善待他們些就完了。只別太心軟,縱的壞了是害她們。”
林貞點頭道:“我知道。我想,既然他們無兒女,三多九如也無長輩,何不叫他們認個乾親?”
玉娘笑道:“甚好。心裡有指望,更安心些。只是認了親,你日後出嫁,三多九如我可就扣在家裡了?”
“不至於吧?”
玉娘默道:很至於!三多太醜了,丟臉!
林貞見狀,知道無可奈何。玉娘但凡不想應她時,都沉默不語。她不好混鬧,想想自家生活不差,兩個女孩兒受不了什麼苦,便同意了。
三位先生只差一位,林貞懶的等,略略安排一下課表,先上起課來,日子總算沒那麼無聊。她原會些針線,上手並不難,只是刺繡的功夫差著些。那黃九娘,在家喚張嬸子的,看了看以前做的活計,搖頭笑道:“姐姐的心思靈巧,只繡花的底子薄了。基本功要好好練,日後才扎得出好花兒。我先畫幾個樣子,姐姐順著花樣子練針法,不久就能有模有樣了。”
橫豎是打發時間,林貞也不急。到她家這個份上,會不會都不要緊。現有條件能做最好,不會做怎麼辦?涼拌!女人家終究是拼爹,誰看你才藝?只要不是痴肥呆傻,都大錯不錯的。花了半個月,扎廢了三四朵花,才出了一個像樣的成品。對比一下以前做的,果然層次感豐富許多。心裡一高興,繳下來再拼幾塊布,配上絡子,頂好的一個荷包便出來了。
晚飯時,見到林俊,不免顯白:“爹爹瞧我做的荷包。”
林俊接過一看,沒口子的讚道:“好看!怎底如此好看哩!貞娘就是能幹!”
玉娘捂嘴笑道:“既覺得好看,明日就帶上吧。”
林貞忙揮手道:“不好,爹爹一身衣裳都講究,配我繡的不搭。”
林俊把荷包往袖裡一塞,道:“有甚不搭?我說好看就好看。”又喜滋滋的隔著袖子摸了摸荷包道:“我家貞娘竟會孝敬爹爹了!”
林貞拿此“孝女黨”沒轍,暗道一定要再做個好的,換這個下來。不然還不夠丟人的!
林俊忽的一拍腦門道:“是了!好懸忘了。前兒你說的雲母片兒,我問著了。是有,河北也有、蒙古也有。河北的最好,巴掌大的一塊兒都有好些。蒙古的不好,也不方便。女真常與蒙古往來,我們問女真人換些便是了。”
玉娘問道:“多少錢一塊兒?”
“挺便宜的,只要做成窗子怕不易。那玩意脆的很,好匠人倒更值錢。”林俊笑道,“你們娘倆莫急,憑他多好的匠人,不拘僱或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