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走道里安靜被驟然打破,顯得有些突兀。男人轉頭看著,卻沒有等多久,不一會,一個漆黑的身影自旁邊的客房走了出來,一臉笑意地朝著他走了過來。
“真稀奇,你竟會想要找我。”夜魅看著他,想不出這個天生傲骨的男人找自己想要問什麼。
“今天的事,真相是如何?”紫玲手中的長劍既是幻象,那麼他們看到的、聽到的,究竟有幾分是事實,就值得掂量了。
不動聲色地一揚眉,他看著他,卻沒有吊胃口。
“當時,紫玲也發現了那兩人,立馬讓我封了路人的感官,我依言照做,正準備用幻覺將那二人嚇走,卻見她抄起路邊的一根木棒直接衝了上去,倒是嚇了我一跳。”
“你們看到的一切,除了那人被卸的手和劍,其他的都是真的。”他說著,見茫雪眉間一鬆,目光卻是一晃,心中好笑。一個孩子要卸下一個成年男子的手,確實是有些牽強的,不過那畫面和疼痛感雖然全是幻術,但紫玲真正乾的事可比卸手腕狠多了。
“她是真生氣了,那兩人受的傷,可不是好玩的。”夜魅的黑眸一閃,神色卻是平靜無波。“黃三被扎的那一下是被下了毒,具體成分我雖不清楚,但從小丫頭的意念裡推斷,那黃三身法已破,五臟俱損,雖無性命之憂,以後卻會疾病纏身,再無安生。至於另一人,他腳上經脈被她創傷,現在尚不會發作,日後若是打鬥傷到,就會落下殘疾,變成跛子。”
聽到兩人的結果,茫雪連眼皮都未抬,似乎絲毫提不起興趣。他聽完只是輕輕點頭,問了另外一個問題。“她竟是真的放下狠話還下了死手,為何?”
茫雪垂著眸子,疑惑不解。善待妖族他可以理解,插手他族中事物他也算是明白。可是今天為何如此?
他知道,她並不善良,有時甚至可以說得上殘忍和狡猾。為了一個法陣,她可以面不改色地殺狐取靈。可是同時,她又可以盡力維護。她可以為了狐族的安危耗費法力,冒險殺敵佈陣。他甚至聽藍雨說,她包庇過她殺死法士的事情。現在,她居然還為了藍雨與整個蒼鷲為敵!
他直覺覺得她不是在演戲。她像是個單純而又矛盾的生命體,讓他覺得神秘莫測,卻不由安心。他並不懷疑她,只是單純的疑惑,無法理解而已。
夜魅瞅著他神色不定,也懶得窺視他的心理,只是自他的表情上猜測了個大概,揚嘴笑了。“不用想的那麼高深莫測。”
茫雪聽他這麼一說,愣了。抬眸望著他微笑的面容,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女人本來就是奇怪的生物,她們的思想瞬息萬變,更何況她還是個孩子,更是跳脫隨意,你能猜得透的話我都想找你拜師了。”
茫雪望著他,那話語似乎在他耳邊久久迴盪,他的眼睛瞪大著,忽的笑出聲來。
看著他笑的開心,夜魅斜瞅著他,也不說什麼,只是等他笑完,才道。“茫雪,你很在意她在想什麼,這重要嗎?她是懲惡揚善的聖人也好,是作奸犯科的惡人也好,我都不在乎。” 忽的,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玩的,又笑了起來。“她那樣的人,若不是觸到底線,她是懶得管的。所以,她做任何事情,我都相信有她的理由。不過,有一點例外,她有些護犢子。”
護犢子……他們比起旁人,對她來說是特別的存在嗎?
想起上午的事情,茫雪心中一動,笑意不減反增。不過這一次,他沒有笑反而嚴肅起來。“夜魅,你為何要跟著她?”他原本以為,他只是單純地依附在她身邊,可是如今,他竟是信任了這個小孩。要知道,夜魔一族深諳人心,城府極深,從來不會輕易選擇相信。
夜魅沉默了一瞬,面前注視的那雙眸子清寒含星,他問,眼中卻沒有太多疑惑。他有些無語,這狐狸一板一眼刨根問底的心性讓他有些意外,真不知道該說他古板還是謹慎。
同時,茫雪也在打量著面前的人,他脫去了白日裡的風流肆意,這一刻,黑眸中暗自流轉著隱光,看著自己的眼中帶著種通透的睿智。他似乎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一刻的他睿智而沉靜的氣質與平日裡簡直判若兩人。
下一刻,夜魅眸子一動,輕柔地笑起來,這一次卻不同於以往的任何一次,帶著些溫柔和無奈。“我喜歡她。”他答的很乾脆,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喃喃地道。“我喜歡她帶來的安心和快樂,不是新奇或者感動,我清楚地知道,我很喜歡她。在她身邊待的越久,這種情緒越強烈。”
“人類的一生太短,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完成,我太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