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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那時候的族人總是開懷地笑著,兩個一對三個一戶,每天日升日落,過的平凡自在。

她從沒有聽說過人界這個地方,也從來不知道其他妖族的存在,只是知道,他們是靈蛇一族,而在這裡他們生活的快樂富足。

然而,有一天,她卻失去了自由。

沒有湛藍的天空,沒有碧綠的樹林,沒有清脆的雀鳴,她被拘在一個小院子裡,灰暗的天,沒有人陪伴,一切失去了色彩,沒有了聲音。冰冷的世界裡,只有冰冷的石牆和一盞昏暗的水晶燈陪著她,長長久久。

父親說,不能出去,我的公主,你只要乖乖地呆在這,過不了多久,就會好起來的。

恩……雨兒乖乖的,等著父親忙完了來接我。

可是,一年過去了,十年過去了,之後……

靈蛇一族,五十歲的時候,受戒禮,由幼妖脫去蛇身,就算是大人了。

以前,她滿心羨慕地看著身邊的大孩子們,一個個地蛻變,那盛大的成年儀式上孩子們歡欣雀躍地笑鬧,接受父母和族人的祝福。

她滿心的歡愉,在這麼重要的一天,她一定可以看見父親,她好想纏著他,奢求一天,看看那久違的美麗景色。

可是,父親怎麼遲遲不來?

再遲些,再遲些可就要這一天可就要過了啊。

那一天,小小的孩子帶著一顆慌亂的心,步出父親緊緊守護的淨土。

刺鼻的味道,抬頭間,那片廣闊的藍天哪裡去尋,漫天的紫黑色霧氣隱去天空的顏色,將這片土地緊緊籠罩,再沒有之前的純淨。

乾枯的樹木朝著天空扭曲成不同的形狀,那失去棲身之所的絕望那麼慘烈,讓人幾乎就要掉下淚來。滿山的鳥雀早已不見,偶爾樹丫之間傳來一聲聲嘶鳴,抬頭也只能看見渾身漆黑的烏鴉。

沒有颯颯的樹葉摩擦聲音,沒有沙沙的動物行走的聲音,就連遠遠傳來的那飛瀑落下的聲音,都顯得那麼蒼涼。

怎麼了?鳥獸哪裡去了?族人哪裡去了?

父親在哪?!

尖銳的咆哮響在耳側,女孩驚恐地看著面前滿口獠牙、瑩目貪婪的兇獸,渾身的寒冷再也無法抑制。

只有拼命的奔跑,寒風颳過她的臉頰,尖嘯聲如影隨形。

她要逃去哪裡?

有光,有人!

如果時間倒回,藍雨寧願囚禁一輩子,也不會想要看見那樣的場景。

身後的咆哮聲消失了,失神的女孩只覺得歡喜,原來他們都躲著這裡,和她玩躲貓貓嗎?

“好水靈的小姑娘。”

那一聲炸響從四面八方響起,藍雨呆滯地僵在原地,看著忽然出現在面前,遮天蔽日的黑影。靈魂深處傳來森寒的懼意,小小的孩子僵硬地站在那,滿眼的淚水模糊了視線,滿目的黑,滿心的寒,那一聲嘶啞的聲音帶著怪笑聲彷彿將她包圍,死亡的氣味無限地接近。

“巨蟒神,還請放小女一條生路。”

那麼熟悉的聲音,藍雨喘息一口,歡欣地望去,看見的卻是一個無限蒼老而沉默的男人,那是……她的父親……

後面的事情,她已經不記得了,只是從此之後那陰影深深地埋入心中,她不曾注意到萎縮過半人數凋零的族人,不曾注意到他們寡言少語茫然膽怯的狀態。

只是父親滿目滄桑地為她受戒,而後再沒有讓她回過那個小院子。

又這樣,一過經年,她安靜地活在夜啼一隅,直到,她遇到那個白衣清冷的青年,他們叫他茫雪殿下。

那是汙濁世界裡忽然出現的一片潔白,那麼突兀,卻又彌足珍貴。

父親對他敬畏有加,她也只是遠遠地看著那位高高在上的男子,茫然卻又貪戀地注視著那抹乾淨的色彩。

而後,一天晚上。那個白衣的青年,駐足江邊,看著那渾濁瘴氣的流水,久久地蹙眉。

他說,丫頭,幫我弄些清水來可好?

她沒有窘迫於跟蹤被發現,只是呆呆地看著那雙紫色的眸,怔怔地點頭。右手一揮,清澈的水流便自虛空而出。

昏暗的月色之下,兩個孩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並不熟悉,卻也不曾尷尬。

不過一夜,她卻知道了外面那個繁華的世界,知道了那複雜而繁多的妖族關係。

臨走前,他問她,雨兒,為何你的族人生活的如此悽慘?

她,在那一刻,竟忽的生出濃厚的羞愧來。

水澤靈蛇,居於夜啼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