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樹之下,藍衣的男子輕輕地笑了,低垂的一雙眼中紫光徜徉,有如瑰麗的寶石一般。他久久地垂眸凝視,手中的紫螺冰冷如初,卻點起他胸中溫暖。
這一次,他沒有回答。
只是靜靜地將紫螺放進懷裡,貼在離胸口最近的地方,而後整理衣衫,走向他該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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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當旭陽初升的時候,克依的城門處,只一人站定,卻讓所有人瞬息匍匐在地。
潔淨無上的白,是他們不可侵犯的君王。
城門之下,白衣白髮的男人緩慢地走著,清冷的眸直視前方,沒有任何事物能夠在那雙眼中停留。
路邊,有人輕聲哭泣起來。他們何其有幸,能夠親眼見到至尊雪域之上的王者。
忽然,人群中有人跪行幾步,破開跪送的隊伍,來到最前面。那人正是當初四人在克依住宿之時見過的胖老闆娘。
老闆娘激烈地呼吸著,一張胖臉仰著,極近期待地望著她身前越走越近的男子。
只是,那人走近了,又走遠。不曾有過絲毫停頓,猶如寒冷的冬風一般,帶走人身上所有的溫度。
老闆娘僵在原地,忽的回過神來。她驚恐地四處一望,果然收到無數憤怒而鄙視的眼光,不禁渾身戰慄起來,對著那已經走遠的人影狠狠地磕頭,直到血流如注,也不敢停下。
道路中央,只他一人站立,身邊人那麼地卑微渺小,連投下的陽光都變得不再溫暖。他安靜地走著,忽然不想在這裡多呆片刻。
抬起的右手紫光一閃而過,冰車轉瞬而生,帶著他遠遠逃離。
風聲呼嘯,克依的城鎮逐漸遠了,他步下冰車,看著綿延至腳下的雪白,雙眼緩緩閉緊。
這裡,沒有別人能夠和他比肩,這裡,只有他一人。
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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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無際的白,偶有一兩棵寒松佇立,成了罕見稀奇的顏色。
雪地之上,一隻幼狼正四處尋覓著食物。
寒冷的白廣袤無垠,它四處奔跑著,越來越慢,它已經許久許久,未進過食了。
忽的,它昂起頭,仔細地嗅了嗅。那風裡的味道,是食物!
急切的奔跑打破沉寂的風聲,噠噠噠的聲響越來越快,那灰黑色的身影在某處一頓,立馬轉了方向,急速地奔跑起來。
終於,它看到了,是人!
雪地上,一個人緩緩地行走著,渾身上下已經被落雪遮了大半。
幼狼遲疑地靠了過去,靈敏的耳高高豎起,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那越來越近的人。
只是,那人隨意的一眼,已經讓它震驚失魂。
它放棄了所有動作,軟弱地匍匐在冰冷的雪地之上,再不敢抬頭看一眼。
那是雪域的王,玄狐。
茫雪拍落身上的殘雪,看了看天,時間應該已是午後。
面前的幼狼軟軟地癱在地上,一雙眼已經失了焦距,只在等死。
他淡淡地看一眼幼狼灰黑色的皮毛,不由想起那人第一次來雪域時披的狼裘,這麼難聞的味道,他當初怎麼就沒發現呢。
緩慢的腳步沒有一絲停頓,直直地朝著原來的方向行進。
高聳的雪域近在眼前,他終於,還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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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冰殿內,一個消瘦的身影久久地與那冰蓮對立,彷彿雕塑一樣。
“伏雪,伏雪!”
一個聲影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伏雪眉頭緊皺,看著越跑越近的小童,雙手一叉腰,輕斥起來。“小童,現在殿下不在,你是越來越不像樣了,看你野的,衣服都鬆了!”
小童激烈地喘著氣,好容易撫平了呼吸,一抬頭激動地看著一臉憤怒的伏雪,整個人都跳起來了。
“伏雪,殿下,殿下他回來了!!”
憤怒的少女表情一僵,忽的一把抓住小童的衣衫,差點要將他整個人提拉起來。“殿下,你說殿下?!他……他回來了?”
小童傻笑地看著面前激動不已的伏雪,狠狠地點頭。是啊,他們的殿下回來了。
呼啦一聲,小童猛地跌落在地上,極冰殿內,哪裡還有伏雪的影子。
噠噠噠噠。
直到穿過走廊到達主殿,伏雪才敢停下腳步。
主殿之內,狐群之中,那個白衣白髮的男人,可不就是他們的殿下啊。
伏雪狠狠地甩甩頭,拼命抑制住眼眶裡的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