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一笑,轉頭瞅他一眼,迅速地又鑽入車內。原地,禹知行沉默地站著,表情卻是有些恍惚。方才那一瞬,那雙漆黑含笑的眸,其實那麼像她。
攜帶的行李並不多,鍾儒將馬匹讓了出來,馬車在岔路上停放妥當,一行人便又上了路。
山風微涼,她的心卻乍暖還寒。身前握繩的雙手那麼近,她卻不敢去握,她不想失去這也許是最後一次的溫暖。
山路悠長,世界安靜得只剩下呼吸。
他的呼吸,他的溫度,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離她如此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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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
不知是誰一聲疑惑,所有人都抬頭停了下來。
山路之上,一小團雪白蜷縮在正中央,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
“是不是小動物啊?”人群中有人好奇地走上前去。
“不要碰!”
這一聲警告剛剛出口,那人伸出的手卻已經觸到那團雪白,無可挽回。
突然!
“吼!”
震天的嘶吼猛然傳來,鍾儒已經一個箭步衝上前將人一把拉開。
“吼!”
嬌小的雪白瞬息膨脹生長,眨眼間已成了十丈高的白樺,只是一張猙獰的人臉赫然其上,嫣然正是木妖。
“哇!!!”
畢竟都是商戶出身,一眾僕從雖未慌亂,但也全數迅速地逃開,獨留下鍾儒一人在前。
“尹平這個烏鴉嘴!”鍾儒行動間低咒一聲,卻不含糊,一雙大眼緊緊地盯著面前咆哮的妖怪,雖一人在前,卻未有絲毫緊張。
禹知行將馬繩交給掌事,迅速地上前。
見他過來,鍾儒微笑一下,輕鬆地道。“只是低階木妖,一會就好。”
只是,少年緊盯著敵人,臉色卻凝重起來。“低階木妖能夠出現在禺山之上?”禺山之下的法陣上千年的大妖尚闖不過,這種未開化的低階木妖又怎麼可能過的了。
就在這時,那一直吼叫著的木妖忽的行動一滯,安靜下來。
“小心!”
驚呼的女聲從後傳來,橫掃的木藤未到,前方的兩人已經安然避開。兩人對視一眼,已經沒有時間再細想。
“人類,滾回去!”
這一聲話語來的突然,兩人皆是一驚,面前木妖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瞪著他們,哪裡有半點像低階木妖。
忽的,數根木藤沖天而起,同時動作,快而密集。鍾儒眼風一厲,一把拉住知行便退了出來。
“你們鬥不過我的,放棄吧,人類!”
那俯視的眼神太過鄙夷,一向沉穩的少年腦中一炸,人已經撲了上去。隨身的錦袋大開,一張火紅的法符閃電丟擲。
“玄法皆因,破!”
滔天的大火一瞬蔓延,變調的慘呼傳來。少年冷冷地站在近處,看著那被火焰吞噬的巨木,沒有一絲表情。鍾儒正想鬆口氣,卻沒想到,黴運仍未到頭。
“吼!!!”
震天的嘶吼聲再次響起,只是這一次,失去了所有節制。
碗大的粗藤四處衝撞,帶著火苗重重地砸下。猶如夏日驟雨,鋪天蓋地而來。
狹窄的山路不堪重負,終於崩塌!
“吼!”燃燒著的木妖驟然縮小,化成一小團,跌入山谷。同時,山路上一行十數人無一倖免。
“啊!!!”
該死的烏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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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迷濛中睜開眼,入眼的是湛藍的天空。下一瞬,意識回籠。禹知行迅速地從落葉堆裡鑽出,放眼望去,已有數人起了身,正在尋人。
還好已經離山腳不遠,山谷之下又有厚厚的落葉,應該都沒有大礙。
只是……
他仰頭看著陡峭的山壁,那木妖出現的太過詭異,總讓他覺得還有什麼,隱藏在暗處。
“知行,你還好吧?”鍾儒皺眉看著地上坐著發呆的少年,想起他方才的異常,不禁有些擔心。
少年抬頭看他,臉上帶著歉然。“抱歉,方才衝動了些。”
鍾儒有些吃驚,為他難得的衝動,亦為他如今面上的挫敗。
“小姐!”遠處,奶孃不顧頭臉身上的草屑,和著一群僕從四處搜尋著墨語。
“帶多些人,立馬去找出口。”
鍾儒尚未回應,就看他已經直直地朝著婆子的方向去了。只能甩甩頭朝著散開的僕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