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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把馬兒牽過來吧,迅速地收拾一下。”

鍾儒正無趣地順著馬鬃,聞言一愣,待著一張臉回身看向知行,不出意料地抓到那一抹落寞。

“半月之期已至,墨語姑娘父親來信,說已在回城路上,拜託知行一路護送姑娘下山。所以,還請姑娘耐心等上一會,半個時辰之後我們再出發。”

墨語甜美的笑容一僵,復又澀澀地笑起來。自己胡鬧了這許久,卻還是沒有一絲一毫的作用嗎?她明明,明明只是想和他那麼珍愛的大黑馬親近親近的。

一邊,婆子卻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略去小主子臉上明顯的失望和受傷,賠笑著迅速地帶走了女孩和一應侍從。

原地,知行親暱地上前揉了揉黑那的鬃毛,眼神溫柔少許。鍾儒看著遠處三步一回頭的小丫頭,再瞅瞅身邊一臉坦然的少年,嘆息著搖搖頭。“何必如此強硬呢,她還是個孩子。”

“同樣是個孩子,她卻早已執掌三方妖靈,救我數次。”禹知行未動,表情卻是一收,帶上幾分認真。鍾儒被他一噎,頓時說不出話來。即使沒頭沒尾,他亦知道他說的是誰,也無法反駁絲毫。

“我既已明白再不會有第二個人像她那般,就不會再改變心意,無謂再讓別人為我神傷。”

“知行……”鍾儒眉頭一皺,不自覺地就要插話,不想反被打斷。

“不只是感激。我自己在想什麼,我比你們清楚。”少年揚起頭,那眸中一抹亮色,讓人無法質疑。“若只是感激,我何至於如此矛盾。”

想起那個人,鍾儒心中也是一暖,不由揚起笑意。只是那笑意被後半句生生折斷,尷尬地掛在臉上。

“好了,去準備吧。一會在大門口匯合。”

鍾儒留在原地,看著匆匆而來又匆匆離去的少年,心中酸脹的感覺始終縈繞。他只能久久地佇立,直到那抹身影再看不到,卻再不能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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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夏日,如今時辰尚早,又是山上,山風吹過還是清涼舒適的。曲折的小路上,一行十幾人排成一線,小心翼翼地環山而行。

馬車之上,老婆子擔憂地瞅一眼陰沉的天色,被山風吹得一抖,迅速地放下簾子縮回車內,小聲地抱怨起來。此行本是為了斷絕小姐的念頭,只是時間將盡,卻一直未見成效。日子一長,老爺難免會著急,不過這天色尚早,又何必急在這一時呢。

只是她不敢問,因為,哪怕尋著了一絲藉口,她那痴心的小姐都會……

正胡思亂想著,一道柔軟的童音悠然響起,婆子輕輕一震,那酸澀的話語就飄進了耳朵。

“奶孃,我們這是真的要回了嗎?”說話人正半倚著車壁,雙手絞在一處,那一雙銅鈴大的眼對著她,卻是失神地睜著。

婆子心中一痛,卻又說不出什麼來,只能苦澀地別過臉去,含糊地嗯了一聲。

馬車內一片安靜,小路上,開路的一行卻熱鬧非凡。如今雖是初夏,但山中植物生長迅速,擋住道路還是不少。行車的山路兩三天便會打掃,故而開路的家僕們很是清閒,聚在一塊說笑著,不緊不慢地朝前走著。

駿馬之上,少年沉默地坐著,瞥見那熱鬧的一頭,不禁心中一動。

從小,他便是個單純固執的人。父輩、兄長、朋友,他們之間永遠只有一個話題,便是修行。

母親的模樣他早已想不起,記憶裡最遠的事情,便是第一次翻閱法典。當時的他不過四歲稚齡,卻如同著了魔一般,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地撲了進去。

父親欣喜過望,一心想要栽培他,他亦雄心勃勃。

短短數載,他已遠超同齡,卻也自此,絕了朋友。

他驕傲,以為卓爾不群。只是瓶頸亦隨之而至。父親兄長勸解他無需介懷,他卻將自己越纏越緊。

十歲起,他甚少歡笑。直到那個人硬生生地闖進他的世界,彷彿一抹陽光,霸道而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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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隆隆,車內安靜如初。

稚嫩的少女斜倚在車壁之上,整個人蜷縮著,兩條秀眉不時皺起,雙眼卻固執地閉著。

初見禹知行是在春光乍洩的時候,明明他只是安靜地遠遠經過,那一抹玄青色,卻裝點了她一整個的春日。

她家裡是商戶,多少會與法會來往。於是她千方百計地蒐羅訊息,終於知曉,明湖之畔那個翩然而過的冠發少年,喚作禹知行。

如果一開始只是偶遇的緣分,那麼第二次相遇,便是命數。她如是對自己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