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書院的休息日,徐明遠都會去東城,幫人寫家書和念信。有了上次的經歷,徐明遠也沒敢再把曾清怡帶去,不過也還記得給她帶了串糖葫蘆,算是還了上次吃了她的那顆糖葫蘆。
郭採玲那個小姑娘依舊可愛,見曾清怡沒來,比上次還要高興。不過可能是因為上次她娘打擊了她,這次倒是沒有再提要嫁給徐明遠的話,只是那雙明亮的大眼睛中偶偶流露出的苦惱和幽怨之色,讓徐明遠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什麼壞事一般。
過了二十幾日,李婆婆的兒子張全順也是被護送回來了家,雖然斷了一手一腿,不過總歸是活了下來。
朝廷對於傷殘將士的撫卹歷來不薄,對張全順張榜嘉獎之後,免其賦役,且每月可領取百餘文通寶,足夠其生存下去了。
李婆婆臉上也是重新有了笑容,身子骨甚至比之前還要硬朗了許多。徐明遠還記得有次去看她,李婆婆在門口拉著他的手,笑著說道:“婆婆這輩子見了許多事,接觸過許多人,本來覺著這活了這麼長一輩子了,能見著你順子哥娶妻生子,看上孫子一眼,也就該下去找老頭子了。不過現在你順子哥這般模樣了,我也得多活兩年先,否則這孩子也活不下去啊。”
不過說到最後,還是繞到了徐明遠和曾清怡身上,看來李婆婆對於他們倆真的是樂見其成。
第三十八章 誰不曾十年寒窗苦讀
這日子如流水,轉眼之間一個月便是過去了,早在三天前書院便是不再授課,讓諸生回去準備院試事宜。
而今日,徐明遠照常一大清早便起了,下山挑水灌滿了水缸,又是在觀前的石坪練了會劍。仔細地梳洗了一番,換上一身乾淨的半舊青衫,淺藍色布條束緊了長髮,背了昨夜備好紙墨筆硯的竹箱,和師父打了聲招呼,下山而去。
今日是院試的第一天,因為揹著竹箱,而且等會到了書院便要開始考試,所以徐明遠到山下草棚牽了老黃,今日乘驢車去書院。
老舊的驢車行在還算平坦的驛道之上,微微搖晃,伴著咯吱、咯吱的悠揚聲響,慢慢向著蜀州城而去。
徐明遠坐在車轅上,兩條腿懸空,隨著驢車的晃動輕輕搖晃著,微眯著眼睛,似睡非睡。
這一個月下來,徐明遠已是將那些需要熟記的經書熟爛於胸,策論也是寫了有數十篇之多。至於詩賦,徐明遠著實差了些天賦,不過憑藉著這一個月來的練習,傳世之作難有,不過中規中矩的還是能夠寫出一兩首來的。
驢車慢悠悠進了蜀州城,徐明遠在路邊麵攤吃了碗涼粉,那賣面的大娘聽說徐明遠是去書院考試的,硬是不肯收他通寶,還塞了兩個餅給他,讓他考試的時候吃。和東城的柳三娘差不多,西城一樣有不少看著他長大,待他如長輩的人。
徐明遠笑著收了餅,趁著那大娘轉身的時候把幾個通寶放到了灶臺靠裡邊的地方,上了驢車,直往南城書院而去。
徐明遠可以說是吃蜀州城百家飯長大的,蜀州城就是根,是每次遠遊都要回來的地方。他這輩子沒有多大的夢想,如果是以前,就想提把劍去江湖上走一遭,天下第一不敢想,能行俠仗義幾回就成,回到蜀州城也可以吹噓半輩子。
現在的話,要是能夠科舉中舉,就去那天下第一雄城長安看上一看,再混個芝麻小官,順道貪點蠅頭小利,等以後老了,也像夫子一樣,回到蜀州城來,不一定要教書,說書也行。
走過了那麼多的地方,見過東海岸海浪的波濤洶湧,見過北黎草原的廣袤無垠,見過吐蕃沙漠的嫋無人煙,卻還是覺著蜀州這座小城最難割捨,覺著蜀州城的人最可愛。
所以,徐明遠也想過,如果有一天真老了,回蜀州,也挺不錯。
驢車穿過街巷,晃悠著到了書院前,因為徐明遠起得早,所以雖然老黃走的慢,到書院門前也還沒到時間。
書院院試不是所有書院學生都可以參加的,只有入學三年以上,或是學業突出的學生,才能夠參加書院的考試。
所以今日書院院試只有百餘人能夠參加,沒有參加院試的其他書院學生,因為書院作為院試的場地,考試這兩日不能呆在書院之中。
大宛科舉取士已有三百年的歷史,主要以明經和進士兩科為主要科目,至於其他科目雖設,不過並不受重視,即便考上之後,也沒有很大的前程。
而且當今聖上登基之後尤為重視進士科,當朝數位宰相皆為進士出身,朝中大員也多是進士及第。所以進士及第者,即便是未得重用,也被為白衣卿相,即雖為白衣,卻有卿相的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