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諸國蠢蠢欲動,吐蕃強勢崛起,南詔不寧,光是北黎的數十萬部落騎兵便不容小覷。
而且北黎草原何等寬闊,一旦北黎往北撤去,大宛又如何能夠支撐數十萬將士的糧草補給。
以一國之力同北黎一戰,即便是最後勝了,那也不過是一場慘勝,大宛恐怕就要民不聊生,十室九空。
徐明遠今年剛和師父在北黎的草原上逛了一圈,一路所見,不得不說北黎民風之彪悍,草場之肥美,馬匹之雄壯,皆在大宛之上。
雖然尚文之風在大宛開始盛行,不過數百年來大宛征戰四方,強悍而自信的姿態,還是讓大宛的尚武之氣不曾消失。
只是和上馬提刀便是戰士的北黎人相比,大宛安定繁榮的日子,終究是讓大宛百姓多了幾分悠閒和傲然,少了幾分彪悍和體力。
雖然大宛鐵騎依舊威震四方,但大宛綿長的國境,四面戰戰兢兢卻又時刻準備上來咬上一口的惡鄰,這一切都決定了大宛不可能以舉國之力戰於北黎國境之內。
這樣的話,恐怕也只有那些雙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書呆子,和那些一直誇耀大宛國力強盛,舉世無敵的人才會說得出來了。
這篇策論辭藻華麗,煽動性極強,能夠出現在這本書中,說明也是名家所言。要是不知道北黎情況的人,說不定會看得熱血沸騰,覺得拎著把菜刀就能把那些未開化的草原蠻子斬於馬下了。也不知當年幾次無疾而終的北伐,是否和這有關。
反正在徐明遠看來,這樣的策論任憑你寫的再華麗,也只能算是誤國之策,於國於民都無利。
徐明遠突然明白,這些年隨著師父雲遊天下,走遍了大宛和周邊諸國,要說對這天下的瞭解,恐怕真沒有幾人能比得上他。更不用說那些遠遊都不出劍南道的弱質書生了。
這策論對於徐明遠來說,其實是優勢,有據可依比起那些無稽之談,孰優孰劣,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
徐明遠把剩下的五十策一併看完,然後鋪開紙筆寫了一頁小楷,這才吹了油燈躺下睡覺。
房門和窗戶都開著,不時有山風吹來,倒也不覺燥熱,今日徐明遠也是有些累了,不一會便是睡著了。
第二天清早,天剛矇矇亮,徐明遠便是起床了。他先到山下河裡挑了兩桶水到水缸,簡單洗漱了一下,練了一會劍,接了又坐在門檻那摳腳丫的師父丟來的酒葫蘆,踏著“下山”下山而去。
進了蜀州城,在路邊小攤花三文錢吃了碗涼粉,徐明遠便是片刻不敢耽擱的趕往書院。
在書院門口剛好遇到周斌傑,徐明遠拉著睡眼迷濛的周斌傑進了書院,總算是趕在早鐘響之前進了教齋。
今日沒有先生升堂講學,所有課都在教齋。書院的課程很寬泛,除了儒家經典之外,諸子百家、講武、水利、算數都有教授。
而且書院最注重的還是學生的自我鑽研,教習要做的是讀書方法的指導。所以早上教授《詩》這一科的教習講了半個時辰後,便是讓大家自己看書思考,有問題再提問。
徐明遠左右看了看,周小胖早趴在桌上睡著了,白墨樓還是坐在窗邊看風景,而曾清怡那小妖精,也是一手託著腦袋,搖搖晃晃想見周公了。
徐明遠翻開桌上的《禮記》看了起來,這是早上他自己帶來的,四書五經他從小沒少看,既然科舉要考,所以他也是趁著在書院課上無聊拿出來溫習溫習。
待到鐘聲再響後,等曾清怡出去了一會,徐明遠才是慢步向著桐院走去,他才不想像昨日那般被眾人視作眼中釘。
到了桐院,徐明遠徑直到廚房炒了三碟小菜,飯是書院的食堂送來的。三人坐在梧桐樹下吃了午飯,徐明遠刷了碗筷,又提了一壺涼茶,才是滿足的躺在了樹下的躺椅下。
看來是昨天的故事講得好,還有那一式飛劍的誘惑足夠強大,所以今天曾清怡也沒找他麻煩。
徐明遠和曾夫子聊了一會草原風情後,又是問了一些科舉上的問題,總算是讓科舉到底要考些什麼在腦子裡有了整體概念。
下午的課和早上相仿,徐明遠聽著那教習講完,便是開始低頭看書。他列了一份重要書單,接下來的日子他要將這些書多翻幾遍,那兩個月後的秋闈也就有些把握了。
今日徐明遠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所以少受了不少白眼。不過他還是發現那王子琪多看了他幾眼,目光不善,看來多半是是將被曾清怡拒婚的仇恨轉移到他的身上了。
對於王子琪,徐明遠還真沒怎麼放心上,正如夫子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