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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有哪些收穫,下次再跟老夫談。”張之洞將鼻菸壺放回書案,盯著楊度問,“老夫現在問你,你為何要在日本鼓吹騷動。反對朝廷,你難道沒有想到,這是大逆不道的嗎?”
楊度大吃一驚,他沒有料到張之洞會突然這樣嚴厲地責問他。瞬時間,他有點後悔不該來闖虎穴,但很快便鎮定下來:既已來了,便不能退卻,說大人則藐之!他從容回答:“回大人的話,晚生在日本的確是講過,一個弊病叢生的國家,與其死水一潭發爛發臭,不如來點騷動,招引生氣,龔瑟人早就說過: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可見鼓吹騷動的,並不就是罪過。至於朝廷,也不能說它事事都對。倘若一點缺漏都沒有,為何皇太后、皇上在蒙塵時要下詔自責呢?假若在太后著迷於義和拳時,有人堅決反對並起了作用的話,又哪來的日後帝后播遷呢?伍員唱反調而為忠臣,伯嚭善逢迎而為奸佞,這已是歷史的定論。因此,反對朝廷的不見得都是反叛。晚生以為,大逆者,逆全國之人心也,大反者,反天地之大道也,而招引生氣、補苴罅漏,不能謂之大逆不道。晚生無知,還望大人賜教。”
楊度這一番雄辯,試圖將自己在日本對朝廷的不恭之心不軌之言輕輕巧巧地掩蓋,倘若遇到的是一個滿蒙親貴,或是一個對朝廷愚忠的漢族大臣,自然並不會起多大的作用,可是現在問話的是一個想順潮流而動,力倡變法,主張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開明總督,張之洞不但不認為他是在巧言掩飾,反而認為他說的是真正的實話。
“照這樣說來,你是大清朝的忠臣,老夫錯怪你了?”張之洞站起身,離開轉椅,在西域毛毯上甩手踱步。他氣血不好,坐久了身子就發麻,非得走動走動不可。他比王輳г誦×剿輳�諮疃瓤蠢矗�幢認驍彩ο緣美下醯枚啵�疑聿陌�。�睹揮邢壬�姆綺傘U胖�湊餼浠笆羌シ恚�故欽嫻南��宋蠡幔�疃紉皇蹦貌蛔肌K�退�睦鮮σ謊��永疵揮邢氳揭�齟笄逋醭�鬧頁跡�巫我鄖蟮鬧皇且徽棺約旱謀Ц骸Q疃缺糾聰牖卮穡骸巴砩��齙氖侵洩�鬧頁跡�⒉幌胱鮃患乙恍盞鬧頁肌!弊�鉅幌耄�謖庋�晃淮笄宄�某璩濟媲埃�醮蝸嗉�闥黨穌獾然襖矗�暇故翹�懊亮耍�蝗縊匙潘�囊饉擠笱埽�巴砩�腋缸媼獎裁墒芄�抑�鰨�砩�救擻質薔偃耍�娜啡鞝筧慫�檔模�恍南胱齔�⒌鬧頁肌T諶氈荊�漵杏氤�⑽�械母錈�常��砩�腖�遣⑽櫱�怠M砩�諶氈景肽輳�惺蘢釕畹氖牽�氈局��匝杆僨渴ⅲ�褪且蛭�髦撾�錄憂苛頌旎實娜�ΑN頤侵洩���氈荊�滓��鬩簿褪且�憂砍�⒌娜�Α9賾謖庖壞悖�砩�掛���蚶洗筧速鞅ā!�
這幾句話說得張之洞很滿意,他輕輕地點點頭,臉上露出微微的笑意,起身走到景泰藍瓶邊的書架前面,從架子上拿出一張報紙來遞給楊度:“這張報紙想必你在日本還沒有來得及見到,那上面登了一首黃河歌詞,寫得不錯。作詞的楊承瓚是不是也在日本留學,你認識他嗎?”
楊度接過報紙,大感意外。原來這是一張《 新民叢報 》。《 新民叢報 》上刊登的文章,多數說的是維新變法,梁啟超的時論,幾乎每期都有。梁啟超以他特有的筆端常帶感情的“飲冰體”感染著千千萬萬的讀者,使他們在閱讀過程中不知不覺地接受了他的觀點。國內許許多多的人,尤其是年輕人依舊如醉如痴地崇拜他。這種心情,不但不因朝廷的禁止而減弱,反而隨著太后、皇上再次明令變法大為增強了。人們普遍認為,康梁是首倡變法的先驅,戊戌年對他們的鎮壓是錯誤的。儘管人心如此,官方依然維持原議:康梁是亂黨,他們所發行的報刊是絕對禁止在國內傳播的。就是這樣一張被慈禧太后視為洪水猛獸的《 新民叢報 》,居然出現在堂堂湖廣總督衙門內,大模大樣地擺在總督大人的書房裡,楊度大為驚訝。至於歌詞的刊出他也沒想到。梁啟超想為留學生們製作一首新歌,要求雅俗共賞,利於唱誦,在《 新民叢報 》上發起徵稿啟事。楊度以黃河作為中華民族的象徵寫了一首歌詞,為不讓老友知道是他寫的,便用自己的原名“楊承瓚”三字落了款。不料梁啟超畢竟眼力不凡,作為首選刊登了他的《 黃河曲 》,更不料張之洞英雄所見略同,也加以稱讚。楊度很高興,仔細看著。刊出來的是他的原稿,一字未改:
黃河黃河,出自崑崙山,遠從蒙古地,流入長城關。古來聖賢生此河干。獨立堤上,心思曠然。長城外,河套邊,黃沙白草無人煙。思得十萬兵,長驅西北邊。飲酒烏梁海,策馬烏拉山,誓不戰勝終不還。君作鐃吹,觀我凱旋。
“回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