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大事的。”
“找我幫忙?為什麼大事?”楊度很驚訝:我能幫出家人辦什麼?
“是這樣的。”寄禪喝了一口茶說,“我們準備成立一個全國佛教總會,已擬好了一個章程,請你幫忙遞給朝廷。”
楊度覺得奇怪:僧尼們也要立會建黨了,這不是怪事嗎?“你們這個總會,與自立會、光復會是不是一樣的?”
“你扯到哪裡去了!”寄禪打斷他的話,斂容道,“我們出家人不過問政事,你怎麼想到會黨上去了!”
“那你們成立全國總會做什麼?”
“佛教全國總會是為佛事設立的。”寄禪慢慢解釋,“全國寺院有近萬處,僧尼有十餘萬人,有一個統一的組織就有很多好處。現在日本及南洋各國都有佛教總會,惟獨我們中國沒有。好比說,總會成立後,我們就可用總會的名義召集一批高僧重新校勘佛經,在此基礎上將一批重要經典重新刻印。還可以辦一個佛教學校,將全國一些大寺院的住持、監院、維那、知客等高階職事人員輪流招進學校唸經書,請高僧傳授。還可以聯合起來保護佛界本身利益。比如說,現在各地寺產被人侵佔得厲害,毀寺毀佛的事屢有發生。佛教總會成立後,就可以為他們說話。”
楊度說:“如此說來,成立佛教總會也是一樁功德。”
“阿彌陀佛!”寄禪鄭重其事地念了一句佛,將一疊紙遞過來說,“你就做一件好事,積這樁功德,設法將這份章程送給朝廷,求朝廷批示同意,我們才好名正言順地去建會。”
“好。把這份章程遞上去不難,難的是諭旨同意。”楊度接過章程,放在桌上,說,“法師想想,現在國事這樣艱難,攝政王時刻擔心江山保不住,他哪有心思考慮你們出家人的事,只怕是見到‘會’這個字,他便早已心存戒備了。”
“試一試吧!”寄禪嘆口氣說,“淨無也說過類似的話,我想總要試一下才安心。還是你剛才說的,隨緣自化,勉強也是不行的。”
“我儘量爭取。”楊度又拿起章程翻了一下說,“若是前兩年張相國、袁宮保都還在,這事又好辦些。現在朝廷簡直沒有一個做事的人,只會爭權奪利。”
“哼!”寄禪冷笑一聲。“眼下的中國,正如一條大海中漂盪的破船,船底已爛得灌水,船上的人還在為雞毛蒜皮、互相打鬥。師兄我不是危言聳聽,你也要好自處之,滿人的這個朝廷總在這一兩年內就要徹底完了。這是當年悟宇長老圓寂前對我說的。”
“就是雪竇寺的那個悟宇長老?”楊度驚問,“他既是一個得道的高僧,一定見到了常人見不到的幾微。他說了些什麼?”
“悟宇長老的確非比等閒人,他是道光皇帝親賜的進士出身。”
“噢,有這樣的事?”楊度大吃一驚,“道光帝死去已五十年了,悟宇長老有多大年紀?”
“悟宇長老圓寂時八十二歲。他三十一歲中的二甲三十六名進士,分發廣西貴平一縣。剛要赴任,老母死了,他便只得在家守制。”寄禪停住嘴,端起了茶杯。
“十多年寒窗苦讀,好容易盼到一個官位,卻又做不成。”楊度惋惜。
“正是你這話。”寄禪接著說,“悟宇長老當年也是這樣想的。誰知兩年後,洪楊在貴平縣金田村起事,焚燬衙門,殺盡官吏。訊息傳來,悟宇長老驚愕不已,暗思這真是老母保佑,倘若去了貴平,豈不全家罹難?世事真難以預料。到了三年制滿,天下更加大亂,加之老父病重,悟宇便決計不再出仕,在家讀書侍親。長老從佛經中得到了許多啟示。後來其他書都不讀了,一心鑽研佛典。到了四十五歲那年夫人辭世,他心裡悲痛,且兒女都已成家立業,無牽無掛了,便乾脆到雪竇寺祝髮,穿上襲裝,完全脫離了塵世。悟宇長老資質聰穎,學問高深,很快便成了佛界第一高僧。”
“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楊度嘆道,“說不定哪天我也會走他的路。”
“好!如果我還活著的話,我來為你剃度。”寄禪笑道,“只怕你嬌妻愛妾的,下不了這個決心。”
“這個決心是難下,那非要到對世事心死如灰的程度不可。”楊度也笑道,“先不說這個吧,法師你還是說下去,悟宇長老憑什麼斷定朝廷的壽命只有兩三年了?”
“悟宇長老說了許多原因,有些是大家都看到的。比如說強鄰欺侮,國勢頹弱,官吏腐敗,百姓飢寒等等,都不說了,長老說了三個特別的徵兆。”
“特別的徵兆?”楊度的興趣大為高漲起來。
“第一個徵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