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口說的,將士們戰死疆場,那是死得其所,但還沒打仗,就凍死凍傷一大批人,那肯定是準備不周的錯。從文樞密到作戰司的朱中郎都被罰了半年地俸。武備司的劉致果外調去守堡子。兩個司的參謀們,都捱了訓誡。三營三個主官的軍功也都減了一等——原本能漲一級軍銜的功勞,現在只能再熬年資了……夠重的罷?”高明輝沉默了,繼而又感嘆道:“說實話,大王對我們下面的這些人真是沒話說。換作是大宋,那些文臣武將,只求軍功,誰會在乎下面的兵士們的死活。”
“這還用說,大宋群臣都是一堆爛貨,皇帝又是那個鳥樣……”黃洋啐了一口,“一群雜碎哪能跟大王比?!去年地東南水災,江淮荊浙全淹了,多少流民準備逃難東海?但那個道君皇帝卻禁止流民出境。他派去賑災地官吏貪了無數,沒受災的各州又禁止受災州縣入境購糧注3,若不是大王心慈,在沿海各路用幾個商號地名義施粥。餓死的流民不知會有多少!”
高明輝跟著罵了兩句:“契丹皇帝是個只知遊獵的白痴,汴京城的道君皇帝也好不到哪裡去,都他娘地是一幅亡國相。遼國現下快完了,這大宋……”他哼了哼,湊近了道:“二哥,你說說。女真蠻子起兵這才幾年工夫啊,都稱了帝建了制,我們東海論兵論財論人,不比女真稍差,阿骨打能當皇帝,大王不更有資格?大王可是堂堂正正的……”
“閉嘴!”黃洋見高明輝越說越過,急急的罵道:“這話是能亂說的嗎?!”
高明輝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這裡就只有哥哥和俺兩人,有何不能說?”
黃洋冷冷的瞪起了眼:“這事是你我有資格說地嗎?這話以後不許再提!”
見黃洋真的生氣了,高明輝忙笑道:“我這不是隨口說說嗎?不說就不說!”
黃洋又瞪了高明輝幾眼。臉色緩和下來,問道:“剛才說到哪兒了?”
高明輝小心翼翼道:“……邸報的事?”
“不是!”黃洋搖搖頭,“啊。對了!是金國!”
“金國?”
黃洋皺眉道:“前面不是說遼南這裡出了事,金國會有什麼反應嗎?”
“啊,是啊,是說了。”高明輝點點頭,繼而恍然:“怎麼,要派人去打探?”
“沒錯!金人若要南下遼南,我們在這島上無法提前預警,必得去金人老巢探一探。只要能探到一些有價值的情報,我們東北房。也不會在職方司裡再排在最後!”
高明輝的表情嚴肅起來:“去哪查探?黃龍府嗎?”
“不,還是去遼陽!”黃洋搖頭道,“金人若要來遼南,必然要先至東京,糧草物資也都要從那裡走。去那裡探聽一下風聲,很快就能得到準信!”
“這次誰去?”
黃洋指指自己:“當然是俺!”
高明輝想了想:“……二哥,這次還讓俺去好了!前面幾次,都是二哥你出馬,也該輪到俺了。俺這個副主事也不是吃白飯的!”見黃洋要反對。他連忙又道,“趁這次機會,俺正好順便把遼陽一帶的地圖再改正一下,現在用的還是太粗糙了。”
黃洋低頭想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職方司的任務不僅僅是蒐集情報,地圖地繪製也是重要的工作之一。而高明輝的製圖技術,放在整個職方司也是第一流地,“好罷,這次就讓你去好了。不過現在是兵荒馬亂。沒有孤身上路的規矩。但這幾天沒有去遼陽的商隊。要等人湊齊怕要拖上半個月……”
“難道說……”高明輝已經猜到黃洋想說什麼了。
“沒錯!”黃洋點頭:“正好宋金使團在島上扮作客商,你就跟著他們走。他們肯定要先去遼陽……不過,李慶善和呼慶都是個精明人,你別湊得太近。跟在後面就好了。”
高明輝笑道:“二哥,你擔心太多了。李慶善是精明,但那個完顏撒睹可是傻蠻子,被道君皇帝封了個團練使,天天在那兒炫耀。那白痴,哪有出使外國,還受了外國官封的道理。等他回去肯定有他好看。”
黃洋也笑道:“李慶善也夠倒黴,攤上這個主兒,正使都受了官位,他這副使也不能出頭反對——那就是讓宋人看笑話了。這兩天,他在背地裡不知抱怨多少次了。”笑說了幾句,他再次正色道:“不管怎麼說,你都是第一次做探子,萬事要小心。莫要貪功!”
“二哥放心,小弟理會得!”
注1:遼國州縣小。除了南京道,其他四道,一般都是一州只轄一縣到兩縣。戶口一般也僅有幾百戶,不及中原的一個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