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
趙瑜等人的到來驚動了趙武,他回頭一看,忙跑了過來。“有兄弟受傷嗎?”待趙武行禮畢,趙瑜問道。
“都沒有。兄弟們沒傷著,下面的那些工匠也一樣沒傷著。”趙武指著打穀場中道,“既然要把他們弄回島上為寨裡造船,日後就是自家人。自然不會下重手。就算有人不老實,也只用刀背敲打兩下。”
“做得好!越來越會辦事了!”
趙武涎著臉笑道:“還不是二郎平日裡點撥有方嘛……”
笑著搖搖頭,趙瑜跳上剛才趙武站著的石碾,在數百道驚疑不定的目光注視下,大聲道:“敢問馬明、徐傑二位大工何在?”他垂涎明州船場已有數載,對船場內各個能工巧匠的調查自是不遺餘力。這馬、徐二人是船場的大匠作,按後世的說法,是總工程師一級的人物。當年兩艘神舟的設計和建造,正是他們所主持。
場中一片靜默。趙武踏前一步,持刀瞪眼,“誰是馬明、徐傑,快快自己出來,莫等爺爺動手!”
人群中一陣騷動,一個四十多歲中等個頭的瘦削漢子站了起來。他穿得一件白麻衣,面色愁苦,抱拳拱手道:“好叫大王知曉,先父已於月前過世,徐叔也有病在身,當不得事。大王若有差遣,還是讓小人來罷。”
趙瑜皺眉,才半年沒探查,看重的兩人便一病一死,運氣也忒差了點。“你是馬大工的兒子?”他問道。
“小人正是。”
“可是喚作馬林溪?”
“正是小人。”
“上保大保長,地字坊作頭?”趙瑜追問道。宋代保甲法,五戶為保,五保再為一大保。工匠莊六七十戶,便分了上中下三個大保。能當上大保長,其勢力在莊中必是數一數二。不過,趙瑜更看重他地字坊作頭的身份。船場中大小工坊十餘間,其中八個大工坊以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的字號排列。玄字起頭的後六坊為風蓬、細木【注1】等雜坊,而打頭的天、地二坊則船場中最重要的兩個工坊——專司船身建造的船作工坊。
‘無魚,蝦也可。’趙瑜想著,就算是靠老子幫忙,能當上地字坊作頭,水平應該不會太差。
馬林溪拱手道:“大王有所不知,三個月前,小人便接下先父的差事,升任船場的大匠作。那保長、作頭二職,卻已讓給他人。”他頓了頓,又道:“大王對場內諸事洞察分明,其中必有緣故。不論有何差遣,只要大王能放過我等家中老小,小人定竭力應奉。”
趙瑜哈哈大笑,“我喜歡聰明人!”他笑道,“既然馬工你如此爽快,我也就不拿虛言誆你。我這次來,不為別的,只想請諸位上島共享富貴!”
趙瑜這話一出,底下的人群又是一片騷動,幾個年輕人頓時跳了起來。趙武一看,連忙下令,海盜們齊齊向前一步,提起了手中鋼刀。見得如此陣勢,那幾個毛頭小子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又被身邊的家人拉著蹲了下去。
馬林溪原本就如同苦瓜般的老臉,現在更是如同被灌下一整瓶醋般皺著,“
大王的好意,小人心領了。只是先人的墳塋在此,卻不敢離開太遠。”
“一水之隔,豈能算遠。”
馬林溪只是搖頭:“大王若要錢糧,儘可自取。軍匠戶雖窮,一點積蓄還是有的。但落草一事,小人絕不敢從命。父母所留的清白之軀,卻不能點汙了。”
趙武大怒:“說了半天,原來你這嘬鳥看不起俺們啊!”他提起刀作勢便要衝上去,“敬酒不吃,倒要吃罰酒!”
趙瑜一把拉住趙武,“馬工,只怕由不得你了。”他望向馬林溪腳邊一個年輕女子所抱著的孩兒,笑道:“去年曾聽人說,馬家的新媳婦給馬大工添了個曾孫,應該就是那一個吧!看看,才一歲,還沒斷奶吧?長得倒是可人的緊。馬工,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令孫想想啊!”
趙瑜笑著溫和無比,說的話卻是陰寒刺骨。馬家媳婦收緊雙臂,用力把兒子抱緊,卻不想力氣太大,把孩子弄得哭了起來。孫兒的哭嚎落在耳裡,襯得馬林溪的臉上陰晴不定。
趙瑜又是一笑,嘆道:“強扭的瓜不甜,其實我也不想拿小兒性命要挾。馬工,我看不如這樣罷……”
馬林溪抬起頭,靜待趙瑜下文。
“……想必你也知道,我浪港寨已佔了昌國,現下正在攻打明州。這明州城打下來便罷了,若是打不下,官軍定然要反攻昌國。到時所用的船隻必然大部要由明州船場製造。正因為如此,我才想把諸位搬回昌國,算是個絕戶計。不過,既然諸位不肯相從,我也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