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癱倒,“呀,”他突然輕輕叫了一聲,“剛才數到多少啦!?”
四月二十六,丁未。
“三千人!”站在望樓上,趙琦大略地點清了駐紮在寨東田地上的土著兵力。三千人明顯的分著六個部分,想來應是六個按司的合兵。半人高的甘蔗苗被踩得一塌糊塗,可以確定,今年就算衢山島上的白糖作坊建好,也別指望有什麼收穫了。那片土著營地,說是營地,其實連個帳篷都沒有,幾千人幕天席地,或坐或臥,不成陣型,毫無防備。
陸賈在他身後冷笑:“從浦添城到這裡,不過五六十里。這些人走了三天,卻只到了三千人。而且軍容散亂,躺倒一片,連個守衛都沒有。不如我帶人去衝一下罷!先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趙琦搖頭,“我們人太少,白天嚇不到他們。何況已經來不及了!”
陸賈看過去。大概已經休息夠了,土著們都已站了起來。號角聲在營地中響起,三千人一窩蜂的衝了過來。
“這……這……”陸賈看得目瞪口呆,他經歷過的陸戰只有昌國一次,那時官軍攻城至少還弄個梯子,哪像這些土著,拎著短刀,揹著土弓就衝過來了。看著眼前密密麻麻如同蟻群的敵軍,他突然想起在衢山港的酒樓中說書人那裡聽到的攻城術語,“這就是蟻附攻城嗎?”
趙琦沒回答他。衢山軍的二當家站在望樓上,看著腳下的寨兵紛紛把神臂弓架在石牆上,瞄準了狂奔過來的土著。
那霸寨建在離海岸兩裡處一塊西高東低的臺地上。繞著臺地是兩丈寬的壕河,一條河溪從東北方流入壕河,又自南面離開,匯入那霸灣。由於壕河刻意收束,水流在這裡變得極為湍急,兩丈寬的河水甚至比一般城池下五六丈寬的護城河更具威脅性。越過壕河,在突兀升起的三丈多高的臺地上,砌了一圈半人高的石質胸牆。石牆之後,隔了四五丈,方是繞寨的木柵。十幾座望樓便是貼著木柵內圈修起。
現在的那霸寨兵和剛被解放的奴工們就列隊在石牆和木柵間,靜等著土著軍隊攻來。弩矢只有一萬,一根也不得浪費,趙琦已下嚴令,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許自行射擊。
由於那霸寨地勢西高東低,寨門和吊橋就向東安置。雖然有一些土著不耐煩的繞道去了南北兩側,但絕大部分土著還是擠擠挨挨向東門湧了過來。三千土著彙集在不到百步長的壕河邊,如下餃子般撲通撲通的落下水,大半都不是自願,卻是後面的人擠下去的,轉瞬便被沖走。
一時之間,寨東壕河外側,花花綠綠的一片鳥羽冠,只能看見人臉,甚至看不見身子。土著們嗬嗬嚎叫,聲聞於天。看到他們連成一片的猙獰面目,下面的寨兵一個個都抖了起來。趙琦也目瞪口呆,他讀的兵書裡,可沒有這般攻城法。
尚幸他很快驚醒,一聲令下,身後的戰鼓便隆隆擂起。鼓音震盪,聽到號令的寨兵們立刻扣下牙發,一排弩矢勁射而出,近在咫尺的敵軍身上臉上立刻冒出一片血花。相距不過十步,神臂弓以數百斤的力量彈射出的弩矢,直接把目標扎個對穿。
幾十名中箭者倒了下去,被後面人推擠著,也落進了河裡,翻騰了幾下,就流向了下游。
可是,雖然一下射死了幾十人,但在那霸寨駐軍眼前,卻什麼也改變。依然是一片猙獰嚎叫的面孔,依然是一叢叢搖晃著的鳥羽。死於神臂弓下的,還不及被擠下水的多。
“快,快上弦!”寨兵們把手中神臂弓轉頭交給身後的奴工。專司上弦的奴工席地而坐,接過弩弓,後仰著,用腰力把纏絲麻弦重新扣在牙發上,又交還給寨兵。弩手們拿回上好弦的神臂弓,從腰囊中掏出弩矢架上去,對準前方,瞄也不瞄,直接又是一擊。
上弦、發射,再上弦、再發射,一套迴圈下來,耗時不到十息。四五輪過後,已經有兩三百名土著死於箭矢之下。但眼前的土著卻毫不退卻,雖然他們已經不再嚎叫,臉上也盡是畏懼之色,但身後不斷推擠過來的力量,卻讓他們難以後退半步。前有弩箭,後有人群,許多站在河岸邊的土著們一咬牙便跳進河裡。河水雖是湍急,卻終究不寬,大部分落水土著最後還是掙扎著爬上了岸。但當他們一抬頭,又是一陣弩矢迎面射來——壕河下游的寨南守兵已經等了許久。
終於,後方的土著首領發現了此處的異狀,退兵號響起,土著如潮水般的湧來,又如潮水般的退去。轉眼之間,原本人頭湧湧、鳥羽叢叢的壕河外側,只剩下了一片被踩得七零八落的泥地,和幾十具的土著屍體。
望樓上,趙琦繃緊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他大口呼吸,緩解一直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