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事道:“也不是真的和談。只要能拖上一月,等家裡的船隊從日本回來,到時就可避上船去。等回了衢山,稟明大當家,再發大軍來報今日之仇!”
這主意聽起來不錯,眾人也紛紛點頭。可是有個問題,“誰會說土語?”趙琦問道。
又是冷場。對上琉球土著,衢山軍的捕奴隊向來是用刀槍箭弩說話,誰耐煩學那鳥語。看著下面一個個閉嘴葫蘆一般,趙琦不由得想起趙瑜曾給他說過的,給貓帶鈴鐺的故事。堂下的這群人,不正是那群老鼠嗎?
趙琦常年處在強勢兄長的陰影下,導致他個性有些軟弱,但他並不笨,趙瑜常年的教導,讓他學會揣摩人心,‘要了解一人說話的真實用意,先得看清他們的坐在那裡。’
下面這些人的小心思,都瞞不過他眼睛。許繼祖說要守,是因為他不敢攻、無處退,只能選擇做縮頭烏龜;陸賈說要攻,卻是他當年在昌國嚐到了便宜,反正退無可退,看起來又守不住,還不如博上一把;其實他們兩人心裡都想逃,所以當那主事說要假裝和談,坐等船隊,才會忙不迭的點頭同意。畢竟這基業又不是他們的,犯不著賣命。而且趙琦他是二當家,只要把他夾裹回去,就算趙瑜要責罰他們臨陣脫逃之罪,也得先拿趙琦開刀。
‘可惜啊!’趙琦想笑,‘想法是不錯,卻栽在了土話上!難怪二哥常說,掌握一門外語非常重要!’
想起趙瑜,趙琦就忍不住有些自卑。三年前,與他現在同歲的趙瑜已經帶著百人,攻下了一座縣城。而且從謀劃到作戰,都是他一手操辦。比起智計、勇武皆是不凡的兄長,趙琦自知實在差得太遠。
‘如果是二哥,他會怎麼做?’趙琦回想著趙瑜對他的教導,漸漸的,他想明白了許多,臉上也有了些自信的神采。這幾年,趙瑜逼他讀得兵書,戰例,都在腦子裡存著。要說起兵法,他比在座的都要強些,他所缺的,僅僅是自信。
在一片沉默中,趙琦突然開口:“既然各位叔伯兄長都沒什麼要說的,那就聽聽我的看法!”
眾人豎耳靜聽。
趙琦侃侃而談,“土著聯軍優勢在於人多,百倍於我的軍力,如泰山壓頂,確是難當。但他們的劣勢,卻也在人多。打仗靠糧草,兵無糧不行,但我想各位都知道,這些土著並沒有大肆儲糧的習慣。以往打下的按司村寨中,便從沒有繳獲過多少糧草。”
“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土著大軍雲集浦添城,突然多了八千張嘴,這些天下來,浦添按司的存糧應該快要吃空了。而且島上沒有好路,糧草轉運困難,恐怕再過幾天,他們便要斷糧。但我們不同。寨中存糧足以支撐一年,又有深井,食水不缺。只要防住開始時的幾波攻勢,把戰鬥拖入圍城戰,我們就已立於不敗之地。”
“但土著人數太多,只要他們輪番攻城,最多一兩天,我們就會被累垮。寨裡兵力不過一百,想輪換休息也做不到。”許繼祖拿著陸賈的話反駁道,趙琦突然學起趙瑜的樣兒來,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我們的兵力不只有一百,而是四百!”趙琦搖頭道,“許叔別忘了,寨裡還有三百奴工。那些奴工都是精壯,拿得動刀槍,雖比不上常年訓練的精兵,卻不比那些野人差。而且他們又不是土著,寨子破了後,一樣沒好下場,由不得他們不賣命!”
“但寨裡兵器不足!”許繼祖已純粹是為反對而反對,卻忘了自己方才的立場,“神臂弓只有一百二十具,箭矢不過萬餘,刀劍槍斧雖多,但守城時又用不上,等用上了,我們也完了。怎麼辦?”
“寨牆不過一里長,三步【注1】一架硬弩已經足夠多了。再讓寨裡的兩個木匠造些發石塊的旋風小砲——他們都學過的——架在寨牆上,對付那些野人綽綽有餘……寨牆這麼短,土著一次進攻最多也只能投入五六百人,矢石齊下,他們連壕河都別想趟過!”
說完,趙琦無意再與許繼祖扯皮。他騰地站起,雙眼含煞,從下面所有人臉上一掃而過,沉聲道:“傳我的命令!從現在起,全寨進入戰備!哨探人數加倍,一日三報!弓弩下發,軍器在手,各自檢查,若有破損,立刻上報更換!
督造旋風砲,計點庫房諸物,糧草、薪炭、油料、石灰,都要分散放置!許叔,這兩樁事就辛苦你了。
陸哥,清理壕河,檢查石牆、木柵、吊橋、寨門之事就由你負責,如有毀損,立即修補!
諸位隊正回去各自整隊,知會全軍,此戰若勝,軍功三倍賞!各農戶精壯編入預備隊,隨時待命!釋放奴工,均入各隊,告訴他們,等這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