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蒼穹帶到一處廳堂中,那裡面都是一些與我衣著制式差不多的弟子,人數不多,但也有十幾個。
“等會跟著這些弟子一塊走,別半路瞧見什麼便走岔了。”他給我塞過一隻樣子剔透的點心,那細細叮囑的模樣就像我老爹——不,蒼穹比我老爹稱職多了。
我咬了一口點心,很美味。於是又在心裡給他打了一個鉤。
“我們要去哪裡?我能不能不和他們待在一起?”我掃了眼這一屋子年紀看著比我要略大一些、大概十四五歲的少男少女們,皺眉問他。
我不喜歡與陌生人,尤其是和這麼多陌生人共處一室,這會讓我格外緊張。
蒼穹是知道我這個臭毛病的。
他也抬頭瞧了瞧,眉間略微蹙了蹙:“這不行。他們根骨上佳,是這一批優先錄選的內門弟子。再過兩刻便是招選大典,師父會在大典上宣佈他們和你的身份。”
“好吧。”我妥協了,知道這事衝蒼穹耍無賴他也沒辦法,只能喪氣地答應他。
“嗯。”他摸了摸我的腦袋,指了指幾個與我衣著相同的弟子,低聲與我叮囑:“乖乖跟在登籙司的弟子身後,不要惹事。等大典結束,我便過來找你。”
“好吧。”我垂頭喪氣地看了眼那邊幾個聊得正歡的弟子們,又應了。
蒼穹這才放心下來,又拿出兩個顏色頗為好看的果子塞進我手裡。
“獎勵你聽話的。”他說:“味道不錯,我特意從烏君那邊要過來的。”
我看了他一眼,試探地咬了一口。
甜潤的汁水讓我不由自主地眯起眼。
“味道是真不錯。”我滿意了。
蒼穹又揉了揉我的腦袋,發現時間真的是不早了,這才轉身離開。
我依著他的話,等走進廳堂便躲到那群身著登籙司服飾的弟子身後。他們聊得正歡,又見我年紀小、不多話,便只看了我一眼,就又回去繼續他們自己的話題。
我躲在他們後面將那兩個果子當早飯吃。
原本這般風平浪靜地倒也還好,我也不是個主動惹事的性子,正躲在那群年紀較大的弟子後面,一邊啃果子一邊聽他們聊閒話。
對我來說那是閒話,因為我壓根聽不懂他們說的內容。什麼符文、什麼篆籙,我是一個都沒聽說過,更別說參與進去了,便只能將這些個當閒話聽聽算了。
但後來,就不成了。
我看見一個劍玄司的親傳弟子領著七八個劍玄司的內門弟子走了進來,下意識地往那群聊得正歡的師哥師姐們的身後躲了躲,讓他們能夠遮住我。
好巧不巧,進來的那個親傳弟子正是陳穎川。
真是冤家路窄。我偷偷摸摸地透過師哥師姐們之間的縫隙,朝外面看去,心道陳穎川你趕緊走人吧,我可打不過你。
但也許陳穎川與登籙司的所有人都有仇,反正我不清楚那混子是怎麼回事。他裝模作樣地將劍玄司的弟子們訓了一頓,讓他們安分點別找事,結果說完自己就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這是作神附體了,我想。
“你們就是登籙司新收的內門弟子?”他趾高氣昂地問我們。
我的師哥師姐們對視幾眼,知道這並不是師長,並不怵他。
“是。”一個圓臉杏腮的師姐回答道,語氣不卑不亢。
幹得漂亮。我在心裡給師姐點了個贊。
陳穎川上下打量了幾眼那個師姐,發現無法從她的言行中揪出她的錯處,而那師姐也並沒有穿戴什麼不符合規制的飾品,不由得冷哼一聲。
“很好。”
很好。我想,你找不到把柄總該走了吧?
正常來找茬的都是這樣的,可陳穎川真不愧是一個腦回路清奇的奇葩。
他的行為不能用常理來推算。
“你們全部站成一排,我身為親傳弟子,有義務檢查你們的言行舉止、穿著配飾是否符合規範。”他抬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塊空地,那裡正好能讓我們十幾個弟子寬敞地排成一排,像馬戲一樣讓人觀看。
他是鐵了心地要作。
師哥師姐們互相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可您似乎並不是登籙司的師兄。”還是那個師姐,她站了出來,語氣中帶著困惑:“即便我們有哪裡錯了,也該由登籙司的師長們,或者師兄師姐們來糾正才是。”
嗯,是這個道理。我躲在他們身後點頭。
可陳穎川不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