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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些樂曲,最後換成了一組民族風曲調。奧斯邦上樓離開酒吧時,聽到鋼琴在演奏《蘇格蘭的藍鈴鐺》。他穿過大廳,推開大門,背後的鋼琴聲越來越弱。

門前人行道上有許多賣報紙的人,他們沿路邊一路排開,個個都贓兮兮的。現在是早春,天氣陰冷料峭。昏暗的天空,泥濘的街道,衣著襤褸的賣報人,搭配起來竟也是一幅協調的圖景。報紙的材質很劣質,油墨還沒幹。下午,人流來來回回,穿梭不止。這時候,報紙總能賣得很快。奧斯邦站在門口左右張望。一步踏入了人流。而教授早已不見了蹤影。

第五章

新線索

教授出了酒吧,向左拐,走進了一條小街。他走路時腰背挺得很直,儘管如此,幾乎每一個和他擦肩而過的人都比他高。他不想再欺騙自己,聽到奧斯邦說的那個訊息後,他確實感到失望。不過那也只是轉瞬即逝的感覺而已。他這人寡慾又隱忍,這種事件或其他類似的失敗嘗試都不會讓他有任何情緒波動。他想,也許下次,或者下下次,這群革命者能幹出點驚天動地的大事,真正地憾動社會不平等的根基,讓法制的大廈出現裂縫。教授出身平庸,長得又不出眾,雖然天資聰穎,卻一直不受重用。他聽過很多窮人透過自己的努力贏得地位和金錢的故事,他深受這些故事的鼓勵。他的思想非常極端,甚至可以說是單純至極,簡直就像是一位苦行僧。他一心想獲得權力和榮耀,卻不懂得社會執行之道,不諳世事。他不想依靠任何人的幫助,不懂得待人處世之道,不願意社交,一點也不圓滑老練。他就想依靠自己的才能。他覺得,單憑自己的才能,他就可以毫無疑問地取得成功。教授的父親是一位宗教狂熱者,他全國巡迴傳播自己的基督教思想,對自己的正直感到十分驕傲。教授在性格上屬於個人主義者,他也繼承了父親的極端思想,只不過他父親對宗教的熱忱到他這兒變成了對個人雄心追求的狂熱。教授一直雄心勃勃,他認為追求自己的志向也是神聖的事業。只有當他前進的道路受到重重阻礙時,他才真正認清這個世界,看清楚這個世界的虛偽、腐敗和侮慢;就連正當的革命都要把個人的意志作為信條。教授感到十分義憤,他決定用破壞來表達自己的不滿,而且他認為他所做的郎是理所當然的。儘管摧毀公眾對法制的信仰不是最完美的選擇,但教授深知,如果沒有集休或者個人的破壞力量,現行的社會秩序很難瓦解。他一直把自己當作社會的道德催化劑。透過一系列不顧一切的反抗行動,他現在似乎已經為自己贏得了一定的權力和名聲。他受過了那麼多的不平等待遇,吃了那麼多的苦,因此,他非常需要這種受人敬仰的感覺。這種感覺能讓他起伏的內心平靜。就和平常人需要滿足虛榮心,需要填飽肚子,需要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些一樣,教授作為一個熱誠的改革分子,所追求的是內心的平靜。

矮小的教授被淹沒在人潮中。就算走路,他還一直自負地想著自己的能力。他一隻手始終放在左邊褲子口袋裡,別人都看不到,他正輕輕地抓著那個橡膠引爆管。他現在如此自由、如此狂妄都靠那東西。走了一會兒,他開始變得煩躁起來,他不喜歡看到街上擁擠的車輛,還有川流不息的人群。他走的這條路又直又長。其實和其他主要道路比起來,人流車流並不算多。但放眼望去,他覺得周圍一望無際的除了房子就是人。他瞧不起這群普通人,烏壓壓的就像一群煌蟲,忙忙碌碌的就像一群螞蟻,頭腦空空,毫無思想,無論工作還是生活,都盲目服從,沒有目標,沒有感情,沒有邏輯,甚至都不知道恐懼。

教授最擔憂的就是這個了:對恐懼的無動於衷。他獨自一個人走路的時候,經常會有這樣一股情緒襲來,那就是對自己同類的恐懼和不信任。要是無論發生什麼,這群人都麻木不仁怎麼辦?但凡希望理解人性的人都會和教授一樣遭遇過這種情緒,例如藝術家、政治家、思想家、改革家和聖人。教授的這種想法其實很卑鄙,他又是長久一個人居住,這讓他極端的性格更加嚴重。教授現在特別思念他的房間,還有他上鎖的大碗櫥。家是他這個完美無政府主義者最好的避難所。為了能早點到達車站,他拐出了這條還算熱鬧的街道,穿進了一條又窄又暗的衚衕。衚衕的一邊還矗立著許多低矮的灰磚瓦房,房屋的樣子十分破敗,就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倒塌一樣,難逃被拆的命運。沒有人還住在這樣的房子裡面。衚衕的另一邊還是有點人煙的。在這條衚衕唯一的一盞煤氣燈下有一個賣二手傢俱的商店。商店面積不大,卻很狹長,裡面堆滿了各種衣櫥碗櫃。一眼望去,滿眼都是桌子腿,數不清有多少舊桌子。一面高高的穿衣鏡立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