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部分

口氣,卻什麼也沒說。他覺得現在耐心才是最重要的,弗拉基米爾不會一直和他談下去的。果然,弗拉基米爾突然來了個結尾。

“你可以走了,”他說,“你們要實施一場爆炸。現在是休會階段,他們再次開會之前,你們一定要行動,否則的話你也不必再為大使館工作了。”

弗拉基米爾語調又突然一轉。

“你也好好想想我跟你說的話。”弗拉基米爾揮手讓維羅克離開,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目標就是格林尼治。你不如我瞭解中產階級,他們的感官現在都遲鈍了。格林尼治是最有效也最易得手的目標。”

弗拉基米爾站起身,抿著薄薄的嘴唇。他透過壁爐上的鏡子看著維羅克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門關上了。

那個穿褐色的男僕出現在走廊裡,他一路帶領著維羅克,讓維羅克從院子角落裡的一個小門出去了。維羅克出去時,看門人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維羅克沿著早晨來的路往回走。這一切都像一場夢,一場噩夢,周圍的一切彷彿都與現實剝離開來。維羅克覺得自己的軀體並沒有著急趕路,可不知怎麼的,在靈魂飄忽之際,他已經來到了家門口,就好像他長了翅膀,乘著一陣風就從西向東回了家。他徑直走到了櫃檯後面,一屁股坐到擺在那裡的一把木椅上,獨享著難得的清靜。穿著綠色圍裙的史蒂夫正在樓上專心致志地打掃除塵,顯然樂在其中。正在廚房忙活的溫妮聽到門上掛的鈴鐺叮噹作響,就走到客廳的門前,透過玻璃看到是維羅克回來了,於是轉身回了廚房。一個多小時後,溫妮幫史蒂夫取下圍裙,又命令他去洗手洗臉。溫妮在過去的15年裡一直都是用這種語氣命令史蒂夫的,再往前的話,溫妮會親自幫史蒂夫洗手洗臉。在上菜的空當,溫妮要檢査一下史蒂夫有沒有按她的話去做。史蒂夫會主動走到廚房桌子旁邊,攤開雙手,讓溫妮檢査。史蒂夫一臉自信,其實內心從未停止過不安。以前,溫妮和史蒂夫的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嚴厲的父親總是負責監督史蒂夫有沒有好好洗手洗臉。維羅克是如此溫和的一個人,他自然不能扮演嚴父的角色——儘管維羅克十分強呼叫餐衛生,不能容忍不清潔。其實,他們的父親死後,溫妮倒是感覺心寬了不少。因為,父親以前經常訓斥史蒂夫,溫妮每次都會瞪大眼睛和父親針鋒相對,護著弟弟。不要看溫妮平時溫柔文靜,她發起火來也是相當厲害的。

溫妮已經把菜都端上來了。他們一家都在客廳裡吃飯。溫妮走下樓梯,朝母親房間的方向喊了幾聲。然後,她又回到客廳,推開通向商店的門,輕輕地喊維羅克吃飯。維羅克回到家已有一個半小時了。在過去這段時間裡,維羅克就坐在椅子上,一動沒動。他緩慢地起身,大衣都沒脫,帽子也沒摘,徑直坐到了餐桌旁,一言不發。維羅克的家人早已習慣他的寡言少語,所以他們沒有覺得維羅克有什麼異常。只不過,在這一天,維羅克顯然是因為沉浸在思考當中才沉默寡言的。溫妮和她的母親都注意到了這一點。她們也一句話不說,眼睛注意著史蒂夫,就怕史蒂夫嘴巴一張,胡言亂語,說個沒完。溫妮和母親一直希望史蒂夫能好好表現,不要惹維羅克這個一家之主不高興,她倆為此可沒少操心。母女倆私底下聊天談到史蒂夫時都稱他為“那孩子”,她們對史蒂夫的憂慮從他出生的那天起就開始了。父親脾氣暴躁是出了名的,他為自己有史蒂夫這樣一個怪兒子感到恥辱,所以總是打罵史蒂夫。父親確實也是一個敏感之人,他作為一位父親,承受的痛苦也可以理解。父親去世後,史蒂夫要保證他不會惹母親的房客們煩心。那些房客本來就性格古怪,特別容易被別人惹怒。母女倆一直在擔心史蒂夫以後的人生。母親還在貝爾格萊維亞區生活的時候就曾想過,將來史蒂夫可能會淪落到救濟院討生活。每當想到這幅慘景,母親就寢食難安。“你要是不能找個好老公的話,”母親以前常對溫妮說,“我真不知道可憐的史蒂夫該怎麼辦。”

維羅克對待史蒂夫其實不冷不熱,就好像不太喜歡動物的丈夫不會太過親近妻子的小貓,也不會排斥。母女兩人都認為維羅克是一個善良之人,她們不應該要求更多,維羅克這樣的態度其實就已經不錯了。溫妮的母親也因此十分欣賞感激維羅克。維羅克和溫妮剛結婚沒多久的時候,母親總會擔心維羅克是否已經對史蒂夫感到厭煩了。母親一生沒交什麼朋友,所以總是懷疑一切。聽到母親的擔憂,溫妮一般會輕輕地搖搖頭。有一次,溫妮反駁了母親一句:“他也要有本事先討厭我!”母親沒再說話,她用一個板凳支撐著雙腳,還在考慮著女兒的這個回答到底什麼意思。她想,女兒的心思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