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的最高學府,其小學部的課程從西漢到東漢,至少沿襲、改良了數百年。系統性強,安排有序,每科都有不同的先生授課。他們起碼都是太學大學部畢業的學子,是古典經學的佼佼者。
(人。)比每天晚上抻長身高還痛苦的,是全部恢復的課程。永無盡頭的死記硬背,常常使曹操把多篇典籍背得串了位,《論語》中有《禮記》,《道德經》中有《墨子》。這還不算最糟糕的,還有基本算數、曆法、星象、雲氣;學作辭賦、郊遊、初級野外生存訓練;騎馬、射箭、跑步、負重、涉水倒很令曹操願意學習。他更喜歡課外活動,專案豐富:擲鐵球、搬石磨、舉石鎖、抱糧食、踢毽子、捉迷藏、找東西、猜謎語、魔術、雜技等。
(書。)不過他對手工課沒多大興趣,怎麼也編不了席子。漢代沒有傢俱,都是席地而坐,所以席子用途廣泛,需求量極大,是社會生產生活主要的資料;同學戲稱曹操編的席子安上框當提籃使。當時社會分工不明顯,一個人需要掌握諸多技巧,才能生活下去,所以還要學習箍木桶、編籃子、縫衣服、裁剪……雖然學得不怎麼樣,至少掌握了技巧。萬一真要被逼成天涯淪落人,這些手藝都還能將就用上。
(屋。)以曹操為首的官宦子弟們,在課上假作努力學習,下課後就成為“魔獸”少年,他們的足跡幾乎遍及洛陽的每個角落。打架、偷東西,幫閒又幫忙,看誰家辦喪事,就湊上去磕頭。看誰家辦壽宴,就擠進去拜壽。找個地方坐下來吃飯,主人家雖看出端倪,並不敢得罪,如同要交“保護費”般自認倒黴賠上酒席,他們被坊間悄悄稱為“混吃幫”。
曹操早晨來上學時看到一戶人家辦喪事,來到學校,跟袁術他們商量:今天的課沒意思,中街一戶人家舉喪,看起來是個大戶人家,不如前去“甩”一頓。
曹操如此提議,幾個同學一拍即合,喪宴上有免費吃喝,還有道士唸經超度亡魂,親人朋友哭喪弔唁,真是有得吃有得玩有得看。
六七個少年乘先生未來教室之前,趕去中街“弔喪”,這戶人家排場果然不小,紙馬、花圈一直襬到街頭。還有人陸陸續續舉著喪儀用物朝這邊趕來,沿途停滿了車馬,前來弔喪的官員不在少數。
曹操和袁術、張邈幾個,穿過花圈列陣,拜完死者,在主家引領下,尋找靠近道士唸經的席位坐定。
曹操一行剛落座,便看見曹嵩和其他官員也在。他們嚇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曹操示意諸位鎮定。
曹嵩正在和同僚們一邊吃一邊小聲說話,一抬頭髮現曹操在席,如同看見越獄的犯人:咿?你怎麼來啦?
曹操表現得比曹嵩還意外:父親,您不是讓阿才告訴我一起來這兒的嘛?
曹嵩還想再問,身邊幾個同僚由衷讚歎:大鴻臚真是教子有方,弔唁還要帶貴公子一同前來。
曹嵩面上打哈哈,心裡生疑慮。
曹操心想:這頓飯哪裡還吃得下去,本來想要鬧一鬧靈堂,裝一裝鬼,這下沒戲了,只得匆匆退出。吃完飯時間還早,這會兒去了學校,一定會進不了教室還捱罵。乾脆去西市看雜技。
西市上人來人往,他們一到,胡人打扮的夥計就遠遠招呼:小爺們,裡面請。
曹操他們大搖大擺地進去,表演正在進行。曹操他們剛才雖然吃得謹慎,但沒少吃,這會兒都有點困了,叉著腿躺在條凳上睡去兩個。臺上表演噴火,曹操喊道:這個看過了,沒意思,換吞劍。
張邈等附和:對,就要看吞劍!
可節目單上是“斷舌重接”,演員已經上場。
演員在亮相,曹操等人在下面小聲商量,頻頻點頭,露出壞笑。
表演者是天竺人,捲髮碧眼大嘴高鼻樑,右耳朵上綴著只大耳圈,把耳朵肉都拽出洞來。
觀眾們看到他用刀把舌頭血淋淋地割下來,嚇得捂住嘴屏住氣。
曹操等起鬨:假的!假的!
曹操他們這麼認為,臺上夥計只有將斷舌頭放在托盤裡,端下臺來給各位觀眾鑑定真假。
大人孩子們都嚇得渾身發顫,曹操和幾個同學低聲合計,發出低聲壞笑。舌頭端到曹操跟前,幾個一起聚攏過來。夥計害怕被這幾個少年識破是假舌頭,故意將托盤猛地湊近嚇唬他們。誰知曹操快速將舌頭拿在手裡,舌頭早已冷卻,鮮血是後塗上去的。根本就是一根豬舌頭,或者是狗舌頭。
曹操朝觀眾大叫:這是假的!他們糊弄人!
臺上臺下頓時大亂,從後臺躥出幾個天竺雜技演員,直奔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