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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街全部用麻石鋪就,整齊而講究,兩邊上百年的古木比比皆是。數十家官宅分列兩邊,從光武帝遷都洛陽近二百年來,多麼高檔的馬車和那麼聞名的官員出入這裡。非官即貴的鄰居對彼此還有另一層意義:交替上演人間悲喜。

三十二號的主人,前後歷經了或權或貴的歷史名臣二三十位。最近的一位是梁冀幕僚裴旌,他本人隨同梁冀被腰斬棄市,家人遭流放,此宅空置多年。宅子既大又講究,美中不足的是座南朝北,也許是因為風水問題,最終導致此宅數番人去屋空。

曹嵩稍微安頓家人,即刻前往種暠府,誰知他已西去。曹嵩悽惶趕往西郊種暠墓地,跪地頓胸而泣。

曹嵩忐忑不安地面見了皇帝劉志,當曹嵩跪地從他手中接過印綬,朝堂上竟然響起讚歎和祝福聲。曹嵩先跪謝皇帝,再跪謝同仁,他能感受到他們的誠意,和遠在千山之外的父親的亡靈遺留給他的巨大溫暖。

在士大夫眼中,曹騰儼然成了功臣,而不把他當作尋常太監。大多數文武百官議論:曹嵩是功臣的後代,理應得到照顧。

曹嵩前去祭奠種暠,想要有所感謝,其家人拒絕收受任何禮物。種暠只留下竹簡交給曹嵩:不要感謝我,我是在為國家舉薦人才。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為皇帝分憂,為國家效力。

這幾句話,頓時令曹嵩深深點頭並眼含熱淚。他曾經聽過曹騰數十次對前來感謝他舉薦的官員們說過這句話。

剛守孝三年的曹嵩,沒想到仕途如此順風順水,上任後熟悉司隸校尉府,執掌一千多個士兵的領導權。主管洛陽治安和地方屯兵及邊疆軍事等工作。總的來說,很忙碌。新家安頓好後,陸續有士大夫出身的官員前來拜賀走動。但這並不能改變他的鄰居對曹家門庭的看法。對門洛陽東街三十一號,便是太僕袁逢家。

袁逢名義上只有袁基和袁術這兩個兒子,實際上卻有三個,另一個就是袁紹,他已經過繼給叔父袁成。袁紹過繼給叔父的方式,是“死繼”。就是名義上過繼,人卻從未離開家。袁逢將袁紹過繼給五歲就早夭的叔父當繼子,很是費了番心思。就是為了改變袁紹庶出身份。按律,庶出男子不能擔任官員正職。

這一歧視性規定,成了一部小妾和庶子們的血淚史。日後的公孫瓚、劉表的兒子劉琦、袁紹的兒子袁譚等,都在這個規定上嚐盡人生悲苦,最終釀成悲劇。

袁紹的身份被“漂白”,卻不能得到小他一歲的嫡出弟弟袁術認可。在他眼中袁紹就是小妾養的兒子。常常藉故找茬欺負袁紹,在袁紹的同學和朋友面前揭穿他的身世。兩兄弟從小就為此鬧得水火不容,直到終世。

袁家世代根基深厚,和弘農楊家併為旺門大族。這位新鄰居不像金烏巷的居民們那麼友好,且咄咄逼人,當袁家知道入住對門的是曹騰的養子,就告誡袁紹、袁術:千萬不要跟對門(太監的後人)來往。

由於出身帶來的羞辱,將會帶來又一輪什麼樣的打擊?

解決問題的直接方式

曹操初次見到袁紹是他和另外兩個兄弟一起去上學。綾羅綢緞,穿著得體,拎著小木箱子,端坐在講究闊氣的馬車上。曹操還不能體會袁紹眼睛中透露出的憂愁和傲氣,成人才有的表情已經過早地體現在他的臉上。可見出身的屈辱,在他的心靈上烙下了永遠的印記。

袁紹在馬車上坐定,很自然地朝對門站著的曹操看去:齊膝藍布上衫,土色吊腳褲,灰土布鞋,似乎像僕人的孩子;看身高至少比他小三歲;還有他的面板,一定是剛從鄉下來的,被太陽烤得黧黑,好像還帶著牛糞的薰氣和野蜜蜂的嗡嗡聲;小眼睛眯縫,越發襯托得鼻樑高挺;最土的還是他頭上兩個小丫髻,女孩一般。時下京都男孩早已流行在頭頂扎一個小鬏,後面的頭髮披散著。還有他那目光,淺顯且充滿野性。要是端一盆鹿肉從他面前走過,一定會看到他那餓狼一般貪婪的目光。

袁紹很為他的想法開心一笑,好像看到了傻站著的曹操看到鹿肉流出的口水。不由得來一句:鄉下野孩子。

袁術和袁基相繼坐在馬車前排位置。令曹操驚訝的是,他們兩兄弟穿著更講究。那高大的花驄馬,還有恭敬端坐的馬車伕,讓曹操好生羨慕。腦袋一熱,笑嘻嘻地抬腳就跑過去,一邊跑一邊問:你們上哪?帶上俺!

曹操的口音有一股譙郡味,每句話末尾音調上揚,中間語音不清。

袁術從他的口音中就能分辨,這是個可以欺負的可憐蟲。很多人都有難以自制的惡習,哪怕他生長在頗有教養的家庭中。袁術的等級觀念早就令袁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