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今日夫子又罰阿念抄寫書文了。”
“阿姐,阿念要吃明月樓的芙蓉酥。”
“阿姐,你累不累呀?阿念給你揉揉肩。”
“阿姐……”
她鼻子一酸,淚意上湧,眸中蓄積了很久的淚水終於還是抑制不住的一顆顆掉落。“撲通”一聲,她跪倒在地,看著那四個墓碑,心口發涼,臉上溼漉漉的一塌糊塗,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她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睛酸酸澀澀的,只能半睜著,看什麼都是模糊的。
“阿念……”她想起乖巧聰明的弟弟,忠厚朴實的父親秦倫,還有平日裡尖酸刻薄的二孃王氏,以及前不久才重修於好的妹妹秦薇。心口一陣一陣的發疼,她置於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掌心裡,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終於還是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哭得悲切而又蒼涼。單薄的身子在風雨中越發顯得瘦弱,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段修寒看著,好幾次忍不住想要過去把她擁進懷裡,卻還是生生忍住了。比起先前一臉平靜的她,他還是希望她能這樣真真切切的哭一場。顧兮浪心疼的看著,不知所措,突然眼神一緊,扯過段修寒的袖子就說:“快,她暈過去了!”
段修寒早在她身子一晃的時候就發現了,急急撥開顧兮浪扯住他袖子的手,幾個大步上去把秦芫抱進懷裡,一個使力就將她攔腰抱起,往外走去。
秦芫昏睡了一天一夜,躺在榻上神志不清的囈語著,面色痛苦,於夢靨之中無法脫困,淚水不停地從面頰滑落。蘇府本想將秦芫接過去照料,卻因蘇老太爺一病不起,無法同時盡心的照顧兩人,而被段修寒回絕,他再三保證會好好照顧她,蘇府的人才放心回去,只是偶爾會派人過來看望。
現下秦芫的身份根本不好去宮裡請御醫,只好吩咐了人去醫館請大夫。
老大夫來的匆忙,段修寒放下床簾,拿出她的一隻白皙手腕,在上頭蓋上紗巾,讓老大夫把脈。老大夫一邊摸著花白鬍子一邊閉目沉思,良久才道:“脈象浮緊,姑娘怕是染了風寒。老夫這就開幾貼藥,王爺派人去取便是。”
把老大夫送走,又讓人跟著去取了藥,等熬好藥時已是大半夜。綠茵端著熬好了的藥進來,看到段修寒正執著她的手貼在臉上,滿臉的柔情。
“王爺,姑娘該喝藥了。”
段修寒看她一眼:“把藥放著,你出去吧。”
綠茵福了福身便退下去了。
段修寒拿過藥碗,舀起一勺藥來輕輕吹涼了才往秦芫嘴邊餵過去。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原本舒展的眉頭倏然皺起,微微撇開頭。段修寒見狀,輕聲誘哄:“芫兒乖,喝藥了。”
許是聽到他輕柔的聲音,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可嘴巴還是緊緊閉著,不肯張開半分。眼看著一盞茶的時間將要過去,卻還是連一勺藥都沒喂進去,段修寒不禁著急起來。他將藥碗放到邊上,坐在床沿,將秦芫扶了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裡,輕輕撫了撫她瘦弱的臉,在她耳邊喚她:“芫兒,醒醒,把藥喝了。”
秦芫還是沒有反應,段修寒沒了辦法,只好硬生生給她灌藥,那藥卻是怎麼都咽不下去,順著嘴角往下淌。段修寒已是心焦,看了一眼懷裡的人兒,又看了看手裡的湯藥,嘆了口氣,自己喝了一大口,苦澀的味道瞬間充斥在了舌尖,他皺了皺眉,以口哺藥,可還是沒起到作用。一碗湯藥喝進去的沒有多少,大多都漏到了外頭。
三更天的時候秦芫隱隱的發起燒來,臉蛋紅撲撲的,許是難受,眉頭皺得緊緊的,額上密密麻麻的布著一層汗珠。
段修寒在她床前守了一晚上,讓綠茵來來回回打冷水,額上的布巾換了好幾遭,到天快亮的時候燒才退下來。
這一整個晚上,秦芫反反覆覆做了好多夢,亂七八糟的。夢裡,她又回到了上大學的時候,媽媽常常來學校看她,給她帶很多好吃的,她煩她,每次都不接電話,也不見她。和她說話時語氣也差得要命。
畫面一轉,她又站在了車禍的現場,媽媽的屍體血肉模糊的,她想衝過去抱住她,可手一伸過去媽媽就消失了,她急得心慌意亂,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又好像聽見阿念在叫她,“阿姐最好了!”阿念小時候頑皮,愛爬樹,有一次被她看見,氣得罰他面壁站了一個時辰,還讓他背詩詞,然後才給他講道理。阿念也是聽話的,就哄她開心,每回都說的這一句:“阿姐最好了!”
她剛要伸頭去摸阿唸的頭,就看見他的臉變得焦黑焦黑的,眼珠子也燒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