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許多僕婦下人簇擁著一名風姿綽約的少婦立在門口,通身當家奶奶的威勢氣派,瞧見了聶四通,那少婦面上立時綻出花一般的軟媚笑意,緊走幾步迎了上去,握住了聶四通的手嬌嗔:“老爺去了這許多時日,讓妾身日日憂心,連煊兒也記掛老爺多時……”
婦人語聲即嬌且脆,旁若無人,說完了又向著大門口招手,秦苒在馬車裡掀簾看到,原來大門口還站著個十來歲的小小少年,眉眼精緻,多是隨了這位妾室,那孩子上前來便往聶四通懷裡撲,只“爹—爹—”的叫,對旁邊兩位兄長理也不理。
母子兩個一樣的旁若無人。
秦苒扶了聶太太下車,那妾室瞧見了,母子倆個拉著聶四通的手仍然不肯鬆開,只敷衍的福了一下,口裡不鹹不淡道:“姐姐這一路上可好?”
本來男女主子回府,妾室不管不顧扯著男主人,便是極為沒規矩之事,偏偏這妾室平日在府裡習慣瞭如此作派,在場眾人居然無人指責。
聶太太淺笑:“勞煩妹妹掛心,先時我身子不爽利,家中之事多勞妹妹操勞,如今大奶奶進了門,凡事自有她來幫襯,一會妹妹便將府中對牌鑰匙都交了過來,我也好教著大奶奶慢慢管家。無論如何,這府裡將來總要交到大奶奶手裡的。”
那妾室的臉霎時變了,泫然欲泣去瞧聶四通,後者卻滿臉驚喜的去瞧自家夫人,別提有多開心了。
“夫人能當家理事最好了!”
一錘定音!
正室夫人要與受寵的妾室搶班奪權,又有丈夫的支援,外加年輕力壯的兒子與剛進門的兒媳婦,這幾乎是舉手之勞。
聶四通的寵妾媚姨娘進門這些年,自以為將正室夫人擠到後院偏僻的一角去唸佛,只當這聶家後院便是自己的天下,哪知道風雲變幻,聶四通不過是同聶太太去了一趟清江浦,便改弦易轍……男人薄情起來果然靠不住啊!
媚姨娘怨念如海,卻又不得不在晚飯之前將家中庫房鑰匙帳冊對牌之類盡數上交,並暗自思量,聶太太偌大年紀,卻有如此魅力還能讓聶四通眷戀,難道是房幃之中另有秘訣不成?
待到晚上吃完團圓宴,聶四通到了她房中來安歇,這才長吁了一口氣,女人在後院裡,男人的寵愛才是首要。
事實證明,媚姨娘的出身決定了她看問題的眼光。
聶家後院的格局在一日之間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並不曾因為媚姨娘依舊擁有聶大幫主的寵愛而阻礙這一變化。
依著媚姨娘的想法,家中她當家這十幾年的帳,就算是聶太太要理清爽了,最快恐怕也要一個多月,有這一個月時間,她多少手腳動不得?
哪裡知道不過三天,家中陳年帳目便被理清爽了,聶太太簡直身懷絕技,讓人想不刮目相看也難。
後來她遣了機靈的丫環去探聽,方才得知,積年帳目全被抱到了大奶奶房裡,這位新進門的大奶奶才是身懷絕技。
第四日上頭,聶太太便遣丫環送了細帳過來,上面單隻記她與手下管事歷年貪墨的數目。
聶太太到底吃齋唸佛許久,倒也不曾在後院喊打喊殺,只讓遣來的丫環告訴媚姨娘一聲,五日之內將這些貪汙之數補足入庫便可,一概懲罰皆無。
手下心腹給媚姨娘出主意,太太一上臺便清算舊帳,未嘗不是給姨娘下馬威,不如讓姨奶奶向幫主吹吹枕頭風,好削一削太太的面子,讓她收斂一點。
吹枕頭風這種有技術含量的事情,媚姨娘做起來得心應手,等到隔日晚上盼來了聶四通,她便只在房裡擺了一樣素菜一樣鹹菜窩頭,獨坐垂淚。
聶四通見此,尚不知後院妻妾大斗法已經如火如荼,還當妻妾和樂,尚有閒心打趣媚姨娘:“媚兒這是陪著太太吃齋?今兒也不是初一十五啊?”
媚姨娘仰著一張素淨的俏臉,一概釵環俱無,連身上的衣裙都是最普通的織料,珠淚一顆顆滴下來,泣道:“太太這初當家,便清算妾身積年舊帳,只道妾身貪墨許多,要妾身將積年貪墨之數補足……妾身本不堪大用,當年是老爺非要妾身管家,管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太太忽道妾身貪墨,又列了單子來,少不得妾身要省吃儉用,從牙縫裡摳出銀錢來,將太太要的數補足了……老爺以後也別來妾身房裡吃飯,免得餓著了老爺……”
“這……”
聶四通身為江蘇漕幫幫主,漕上之事但有不公,為求公正,必要親自審問一番,還要請來左膀右臂以示公正。如今家中瑣事纏身,索性也依漕規辦事,將聶太太及聶大奶奶秦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