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臨時買的揹包,裡面除了兩件換洗衣物,連瓶水都沒有,他無法想像自己跟這位師傅一樣,跟別人“討”水喝,“討”飯吃,歐陽適應的很快,渴的時候去附近一家店鋪要了碗水喝,給他的時候,喬昱森拒絕了,他過不了自己心裡一道關;了塵師傅只是看著他笑笑,三個人便繼續上路了。喬昱森第一次體會這種飢渴難耐的感覺,他的眼光在無意識的到處搜尋,看哪裡有戶人家,有條小溪,或者是水塘也行,這種感覺太糟了,心裡一開始是燥,後來就開始後悔沒有喝歐陽遞過來的那碗水,再後來他都想過自己去排點水出來喝掉了,當這種原始的生理渴求來臨的時候,所有什麼面子裡子虛榮統統扔掉了,他的所有需求只有一個,那就是“水”;沒想到一路上,別說人家了,連個水坑都沒遇上;一直到黃昏,喬昱森以為自己可能會渴死的時候,前面才出現村落的燈光,那種欣喜,那種快樂,像是重生一般,他幾乎是直奔過去的,進了別人院子就喊,
“有人嗎?可不可以跟您討碗水喝?”
出來的是個孤居的老太太,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再問了一遍,才確認這是個來討水喝的小夥子,於是拿了一杯水出來,笑著說,
“剛涼好的開水,小夥子慢慢喝,還有!”
喬昱森喝完一杯,抬頭笑著問老太太,
“奶奶,您這水裡放糖了麼?怎麼是甜的?”
老太太笑著說,
“傻小子,你這是渴壞了!”
此時喬昱森肚子咕嚕了兩聲,不好意思的看著老太太,又問,
“奶奶,您家有吃的麼?……那什麼,我不會白吃的,我可以幫您幹活!”
老太太笑著說,
“有,有!”
後面跟上來的了塵師傅只是微笑,歐陽卻因喬昱森一天內的突變有點詫異,這晚老太太不僅招待了他們一頓晚飯,還騰出一間屋子給他們休息。
第二天一早,喬昱森醒來去上廁所時,發現老太太已經起來在給他們做早飯了,看到他出來,笑著問,
“吵醒你了?”
那一刻喬昱森覺得鼻子酸酸的,眼淚差點掉出來,他下意識的雙手合十衝老太太鞠了個躬,說,
“奶奶,謝謝您!”
從老太太家出來後,喬昱森發現,兩個星期前自己抑鬱著在死亡的大門口徘徊,其實當死亡真正要臨近時,他退縮了,他還不知道活著的意義,卻發現自己根本不想死;他如此的痛恨自己的父親,只因為父親打碎了他幸福的夢境,“害”死了自己的母親;可是這一切放在這位善良的陌生老太太面前,喬昱森有點為自己之前的行為感到羞恥,他說不上原因。
之後的又一個星期,喬昱森感覺到這樣的行走開始有點快樂,這種快樂來源於自在,他一無所有,所以他不再害怕失去什麼;他沒有辦法去挑剔食物時,它們都變得那麼美味,他可以用自己一個小時的勞動去換取一天的口糧,原來,生活可以這麼簡單,當有飯吃變成一種快樂時,這種快樂會無限被放大。
有一天,了塵師傅笑著跟他說,
“發生在我們身上的每一件事,我們都應該感恩的,好與壞只在一念之間!”
再之後,他們休息時,了塵師傅會跟他們聊佛法,他說,
“佛祖是我們的老師,佛法是教我們如何活的更快樂的方法”
喬昱森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論調,他說,
“師傅,我以為佛教就是寺廟,佛祖就是神仙!”
“佛教本來是佛陀的教育,只不過很多人只發揚了他的表,而不願花時間去契入他的本”
“師傅,你說寺院裡面是不是都是假和尚?”
“呵呵,真和假也是一念間的事,你覺得他是真,你自然能從他身上得到真,你覺得他是假,他自然給你看到的也只是假!”
“師傅,你總說,‘一念間’,是什麼意思?”
“一念間是世間種種其實是我們一心所顯現!”
“那不就是唯心主義了嗎?”
於是師傅扭頭指著旁邊幾株廣玉蘭說,
“你仔細看看那些花”
喬昱森甚至還細心的數了一下那幾株樹上的花朵,差不多有76朵,之後師傅開口問,
“上面的花有幾朵?”
“76朵!”喬昱森得意的回答,
“這樹有幾株?”
“嗯?6、7株吧?”喬昱森又回頭看了一眼,是8株,“師傅,您沒讓我看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