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粲然的笑氤氳著絕望的悽然,“除了對你的愛,我一無所有。”
“我對你沒有一點辦法,左伊伊。”他叫出她的名字,那點對於他拗口的字眼輾轉舌尖,流暢自如,莫名繾綣。
“我嫉妒那些可以每天見到你的無關緊要的人。現在我終於說出來了。”他長舒口氣,聳了聳肩,“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了,再多一次也無所謂了。”
“你是對的,你總是對的。”他嘆息著靜靜地看著她,眼神裡一片空茫,“沒有人能像孤島一樣活著,可是我願意,我想要完全擁有你,就你和我,每天,永遠。”
“我會看著你這麼走開嗎?”他蹙緊眉頭,“‘如果你願意,我會放你走?’”
“當然不,”他狠狠搖頭,“讓那些見鬼去吧。”
左伊伊噗地笑出聲。
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忽略了一個嚴重的紕漏。她忘了在這段不穩定的關係裡,不光她會不安,他可能比她更焦慮。他總認為她會離開,甚至把汪城看做假想敵,不是因為不信任,而是源於無法涉足外界而日夜累積的焦灼。
無論在愛情裡表現地多不顧一切,無視他的前科,不在意他的身份,她潛意識始終對任何長久的親密關係持悲觀的懷疑態度。所有一切該綻放的和該燃燒的熱情,都被消解完畢,他們輕易允諾的愛情也就結束,更何況當時間拉長到近乎永恆?
她的不顧一切,她的坦然,不過是認為愛情本就是有時限的,它的結束只是一個人再次迴歸自我。所以她可以對汪城的放棄、另尋伴侶無動於衷。
但是換成了泰特……他越是提起“永遠”,她越是煩躁。
“我在意得不得了啊,一想到你會像汪城那樣,我就變成左鬥雞了。”她低聲用玩笑般的口吻說著,但怔忪一閃而過,那點偶爾閃現但貫穿全身的深邃意志沒有一丁點玩笑的意味。
“所以啊,哪裡有那麼嚴重啦?”她隨手把菸頭摁滅,偏過眸子含笑瞅他,“我什麼時候說我要走了?”
泰特驀地抬頭,驚異地盯住她,“我以為……”
“你以為因為阿杰,我就要嫁給汪城了?”左伊伊一臉好笑地反問。
“阿杰是阿杰,”她眼睫低垂,目光漸深,“況且,他這麼黏我也不行。”
即使把阿杰的過分依賴當做伊寧驟然離開的過渡,時間也已經夠久了。汪家那邊絕對不會告訴阿杰真相,阿杰沒道理會表現地這樣熱切。
“所以咯,阿杰汪城都不是問題,”她點點螢幕裡他秀逸的臉,“我答應你,等阿杰適應期過了,絕對不會再把其他事擺在你前面。”
矛盾當然還存在。但不就是青春凍齡,永遠未成年嗎?夕陽紅配上小鮮肉,細細想想,還挺帶感嘛。至於她選擇狗帶之後,被困在宅子裡,他如果再看上其他小姑娘……
左伊伊笑呵呵地用眼鋒橫了泰特一眼。
泰特不明所以地被回望過去,滿臉無辜。
真是……越來越灑脫不起來了。左伊伊默默嘲笑自己。
“總之,我不會再有意瞞你,阿杰那邊……等他適應了之後,最遲兩三年,我也會放手,慢慢淡出他的生活。”左伊伊微帶嘆息地笑著讓步。
她看著他眼底升起的星星點點的微芒,突然覺得哪怕就這麼痴纏到所謂的永恆似乎也沒什麼不好,“永遠”沒那麼可怕。
“那今天呢?今天你回來嗎?”他抑制著嘴角上翹的幅度,只是細微的弧度彷彿已足以牽動起那股年少而獨有的活潑耀眼的意氣,足以沖淡他眉眼間彳亍不去的陰翳。
左伊伊忍不住笑,笑他的乘勝追擊,“我當然……”
一側閉合的門震顫了幾下,忽然朝這邊扇過來,左伊伊嚇了一跳,閃身躲開,門依著慣性彈向她身後,直到金屬握柄哐噹一聲磕在牆壁上,才晃悠著停在那兒。
阿杰低著腦袋站在敞開的門外,左伊伊微微訝異,走過去把他拉進過道,帶上門,彎腰揪了揪他的小臉蛋,“怎麼了,阿杰?看到想要的東西了嗎?”
“騙子。”阿杰含混不清地嘟囔。
左伊伊沒聽清,帶笑“啊?”了一聲。阿杰猛地仰起臉,小臉皺成一團,泫然欲泣,“姨姨不喜歡阿杰嗎?姨姨覺得阿杰是壞孩子,要丟下阿杰了嗎?”
左伊伊大力地揉亂他的頭髮,“ 瞎說什麼呢,阿杰是阿姨的開心果,阿姨怎麼會不喜歡阿杰?”
“那為什麼媽媽要拋棄阿杰?”小男孩眼巴巴地望著她,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可憐兮兮得讓人心都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