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包裡拿出了一堆檔案交給霍長治:“天氣太熱,霍老先生做主,把小霍先生的遺體火葬了,骨灰暫時放在霍老先生住的酒店裡。第一份檔案是今年二號工程第三期的……”
“梁林,”霍長治伸手檔住檔案,打斷他,“霍久安的眼角膜呢?”
梁特助突然愣了愣,道:“哦,那個啊,他雖然簽了定向的捐贈,但是因為聯絡不到他指定的許先生,角膜的儲存時間太短,也是霍老先生做主,他說浪費可惜,就轉捐給別的在等待角膜移植的人了。”
霍長治感到攥著他的許初的手放鬆了一下,就重新握緊他。
“不過,”梁特助又說,“我透過一些渠道瞭解了一下,他指定的許先生本來就在排隊等角膜捐贈,很快排到他了。”
霍長治點了點頭,拉著許初要上車。
“霍先生……檔案……”梁特助震驚地看霍長治撥開他手裡的檔案,他本來以為找到了霍長治,他第一件事就是把急等著他決策簽字的工作了結了,沒想到老闆性情大變,牽著那個青年就走了。
走到外邊,許初臉上滴到了一滴水。
他站定了,展開手,又幾滴冷雨落到他的臉上和掌心,許初側著頭跟霍長治說:“在下雨。”
霍長治正為他拉開了車門,要他坐進去,許初不太情願,他說:“外面真好。”
霍長治聽許初這麼說,站在他身邊,守了他一會兒,直到雨真的大起來,噼噼啪啪打在車頂上,許初伸手摸索著想找霍長治了,霍長治才抓住他,帶他進車裡。
“某些人不是說雨要停了嗎?”許初坐在位子上,車裡冷氣很足,他過了睡覺的勁頭,認為自己精神飽滿,可跑全程馬拉松。
照理現在是應該先去警局,霍長治讓助理溝通,叫司機開去了醫院,因為許初渾身都是燙的。
“是要停了,”霍長治說,“太陽出來了。”
早上五點,到日出時刻,雨被日光照得閃亮,世界變白了。
“我看不見,”許初不相信,“我只聽到雨聲。”
“別跟我爭了,”霍長治攬著許初讓他靠著自己,“睡一睡。”
“知道霍久安角膜給別人,我竟然鬆了一口氣,”許初用頭髮蹭了蹭霍長治,跟他說,“我不想要他的東西,所有的都不想要。”
霍長治沉思了片刻,才說:“我是霍久安的哥哥。”
許初聽完,笑得喘氣,手撐著從霍長治從他身上起來,坐直了才說:“對,你是霍哥哥,那怎麼辦啊?”
霍長治不跟他說了。
許初等了等,又問:“你怎麼知道手銬不會電擊?”
“我不知道,”霍長治誠實地說,“現在想想,是太沖動了。”
許初當著他的面割斷了手銬說要去死。霍長治抓著許初的時候他什麼也沒想,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理智被許初抽空了,可就是覺得這麼陪著他,也不是不可以。
是太沖動了,但不至於後悔。
醫院到了,霍長治把許初帶下車,外邊真的晴了。
初升的太陽照在許初身上,許初感覺到暖意,很高興,剛想說自己全好了,就被推進外科看手去了。
Day 12。
09:00 a。m。
許初運氣很好,他很快就能進行角膜移植手術了,霍長治推了所有的工作陪著許初。
手術還是放在仁安醫院,手術室門一關,霍長治很焦慮地站在走廊上等,和普通的病人家屬沒有不同,都是為心愛的人擔憂的模樣。
手術比想象中要快很多,他去吸菸室抽了兩根菸,回去等了片刻,許初就出來了。
手術很成功,不過許初眼睛上蒙著厚厚的紗布,他頭髮太長,先是帶著手術帽,後來護工找了個髮箍,把他劉海弄了上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許初摸了摸腦袋,抱怨一定傻的要命。
霍長治答應等他出院,拿了紗布就帶他去剪頭髮。
Day 41。
10:30 p。m。
許初的紗布摘了下來了,但依然要帶著眼罩。
在終於可以拿掉眼罩的那天晚上,霍長治說要帶他去個地方。
許初被他牽上了車,坐了很久,聞到了鹹腥的海水氣味。
“幹什麼,你要帶我跳海嗎?”許初開玩笑。
霍長治讓他別瞎說,緊緊拉著他的手向前走。
踩在砂石路面上的感覺不像水泥地面那樣踏實,許初走的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