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竹樓,上得樓來,卻見陽光斑駁映在牆上,白衣女子執筆而立,青絲以紅絲線束了腦後。我輕輕走近,她也未抬頭,只是看了面前案上墨跡未乾的宣紙。
我亦低頭看了,果是好字,練得卻是前朝亡國之君所創瘦金體。
她忽而輕笑道:“阿梓可喜歡寫字?”
我搖搖頭:“寫的不好,缺那份心境,索性不寫了。”
她卻笑意更盛:“昔年徽宗昏庸亡國,可這一手好字卻流傳下來,旁人只道他昏聵,我卻獨愛其才。”
我亦笑了:“你從來與眾不同。”
我尋了案旁竹椅,懶懶倚了,靜靜看夏依依練字。
如果不是發生這許多事,我或許會覺得她是個明媚單純的女子。任是現在看她寫字,也只是覺得美好。明眸淺笑,白衣出塵。
恍然間覺得她忽而抬頭對我笑了,而我竟也不由自主彎了嘴角。
這或許才是夏依依最可怖之處,令人分不清真情還是假意,彷彿同她有著多年的默契,可我不能任由這些情愫隨意發酵。
她卻彷彿看破了我的心思,走到我旁邊,倚了另一個竹椅,偏頭笑看了我:“你在擔心什麼?”
“我信不過你。”
夏依依笑的卻更燦爛:“我從不欺你,只是有些話未告訴你。”
我苦笑一聲:“倒也不錯。”
她伸了個懶腰,將雙手枕在腦後:“阿梓也是個獨特的人。”
“我從來平凡,若不是這層身份,恐怕與你不會有任何交集。”
她搖搖頭:“阿梓可為至友,亦可為至愛,與人相處最可貴不過安心二字。”
我亦搖了搖頭:“你安心,無非是因為我不爭。我懶於掙脫束縛,懶於爭辯,懶於追求。”繼而卻輕嘆:“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
“那是因為你看的破。”
我笑的有些玩味:“你聰慧至此,怎會看不破?”
她卻緩緩閉了雙目,沉默良久,不知是睡是醒。
倦意襲來,我亦放鬆了身心,慢慢睡去。醒來時發覺她已離開,身上卻多了條薄衾,絲絲縷縷的清香,似是與她身上的香味一樣,恬淡醉人。
過得幾日,我在所居竹樓中見得一塊上好白玉。語竹道這園中一切盡我所用,乃是夏依依囑託過了的,不必顧忌。
我幼時喜些雕刻之技,也曾隨人學習,如今見得好料有些技癢,便又央語竹尋來一套工具,正想雕些什麼,腦中卻浮出夏依依的影子來,揮之不去。
笑著搖搖頭,白玉美人,再妥帖不過。便坐了窗邊,細細磨去了玉上斑駁之處,卻聽得一陣笑聲響起,張狂且滿是活力,我向樓下看去,果見紅衣女子立在水邊,青絲微揚。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好像沒什麼人看吧。。。但還是歡快的更新了~
☆、其豔獨絕,世無其二
我想我一定是瘋了才會和江九這個女瘋子一同上街。逛得還是齊都的繁華鬧市。
我仍舊穿了蘇漠寬大的衣衫,現在被江九拉著在人潮中橫衝直撞,活像個被賊婆擄去的落魄書生。便甩開了江九的賊爪,喘著粗氣,對她道:“瘋婆子,走這麼快,趕著去投胎?”
江九卻轉過身來,一襲紅衣,在人群中十分矚目:“是你見城外災民可憐,非要救濟,再不快些城中糧店可要關了。”
江九不知從哪裡弄來了許多迷藥,竟把綠柳山莊內許多下人迷了個七葷八素,便連語竹都被迷倒,她卻飛身上了樓,非要扯我去逛街。
我本想拒絕,無奈為她所脅迫,所以在晚節不保和逛街之間果斷選擇了後者。我二人從綠柳山莊步行至齊都,卻見城外災民實多。江九道吳地內亂,災民逃竄,不及安置,我見其飯食不飽,欲施以援手。
“可我出門倉促,未帶錢財。”
江九忽而揪了我的耳朵,我吃痛不住,險些叫出聲來,江九卻喋喋不休:“那你還要當濟世聖母?姑奶奶身上也分文沒有。”繼而鬆了我耳朵,拍拍手道:“放心,齊國長公主也不是吃素的,災民很快便得安置,用不著你操心,先把你我的肚子填飽再說。”
現今人人皆知,齊國掌握實權的乃是芷蓉公主,皇帝不過傀儡。而這女子究竟是否要開天闢地冒天下之不韙成一代女皇,尚不知曉。
而吳國內亂,卻是因一則流言而起。先時清歌師長霍顏同文清雨之事不知為何在吳國大肆傳揚開來,甚至有人假言當朝君主乃是文後同霍顏私生子,更有甚者又言先主吳候曾留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