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射著深沉的寂靜。我曾在這裡呆了一個月,眼睜睜看著生命一點點從媽媽身上流逝,於是發誓再也不來這裡。
5樓的護士站給我一種壓抑的熟悉感,像是從腫瘤病房搬過來的一樣。桌面蓋著顏色活潑的鑲板,牆上有抽象藝術畫,但公告欄依然是一樣的圖表,列著病人名字的資訊欄也和以前一樣,就連臺面上的可樂罐都是一樣的。電腦前坐著一個皺起眉頭打字的護士;那模樣,明顯是亞洲人。
“打擾一下,我找傑克·福爾曼。”
護士抬頭看過來。“沿過道往裡走,5110號。”她衝我微笑。這裡的每個人都是這樣彬彬有禮和熱情,都是一副該死的臨終關懷的樣子。
爸爸坐在床上看電視,一邊臉裹著繃帶。面板看起來蒼白而脆弱,但他用另一邊嘴巴啜飲著一支吸管。我想哭著用雙手摟著他。但我沒有,只是說,“我才離開幾個小時,連這個州都沒有離開,看看都發生了什麼!”
他眼睛一亮,想要笑——臉部肌肉動了。
我跑過去,跪下來,將頭埋在他懷裡;淚水刺痛著眼睛。“爸爸,你還好嗎?我好擔心你哦!”
他一手撫摸我的頭髮。“沒事,寶貝兒,我很好。”
“發生什麼事兒了?”我抽泣著說。
“昨晚在巷子裡,有人襲擊我。”
“啊,天哪!”
“我們想去看電影。丹尼·德維託1的新片,好評如潮。其他夥計上週末去看了,讓我們一定要去看看。所以我和馬弗去看午夜場。他開車載我——他還有駕照——然後把我放在街道一頭,他去找停車位。”他用搖控器跳過電視廣告。“我就站在那兒,想著自己的事情,離一條巷子大概50英尺,然後那兩個流氓抓住我,把我拉進巷子裡。”
“他們做了什麼?”
“他們還會做什麼?他們想揍我一頓。”
我小心地去摸他頭部受傷的部位。“看來他們做到了。”
“嘿嘿!”他府下身,開啟床邊桌子的抽屜。“他們沒料到我有這個。”他拿出一罐防身噴霧器。
我嘴巴張大。“你有這個多久了?”
“親愛的,”他沙啞地說,“已經好幾年了。我出門一定會帶著它。”
“你想打退他們?”
“我當然打退了他們。”他挺直腰背。“不要問我怎麼做到的,因為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我快要倒地時,從口袋裡掏出了這個噴霧器,朝他們噴射。”他咯咯地笑了;臉部肌肉因包著繃帶動起來顯得有些不自然。“我前面的那個人像石頭一樣倒下,另一個——呃,我猜是被嚇到了——因為他扔掉了武器。”
“你做了什麼?”
“任何一個理智的人會做的事情。我爬起來,磕磕絆絆地跑出巷子,大聲叫喊。當然,警察趕到時,他們早就跑遠了。”
看上去他非常自豪。
我雙手摟住他的腰。“爸,你知道當時多危險——我是說,天哪,你可能會被殺死!”
“想要對付傑克·福爾曼,兩個小混混遠遠不夠!”
雖然他故意顯示自己多麼厲害,可我依然忍不住又掉眼淚了。
“寶貝兒,”他輕聲說。“別哭了。我馬上就好了。只是一點小意外而已。”我搖頭。
“怎麼了?”
“襲擊你的是兩個人,對吧?其中一個是不是戴著漁夫帽?”
他斜起頭。“可能是吧。對,是那種帽子。”
“另一個——是不是扎著馬尾辮?”
他眼睛眯起。“你怎麼知道?”
我咬著嘴唇。“你是因為我才被襲擊的。都是我的錯。”
“因為你?什麼?——”他停頓了一下。“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必須告訴你一些事情。”
我輕輕拍了拍枕頭使之鬆軟鼓起,再捋平他的床單,然後說出了所有的事情。入室盜竊,砸腦袋的東西被偷;哺哺;黃褐色卡特拉斯汽車。告訴他我給瑪麗安看福克斯有聲新聞的紀錄片;她對我越來越心存疑懼;她對大衛的奇怪反應;她與耶利米·吉布斯的見面。
我說完時,他雙手在胸前成尖塔狀。
他前額血管突起。“就這些了嗎?”
我點點頭。現在除了我以外,又有一個人知道了這一切,我頓時輕鬆了不少。“有人追蹤所有認識砸腦袋的人。你在朗代爾認識他。”
“為什麼?他們想要什麼?”
“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