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等到他們培育的畫家終於長成花蕾時,便立刻摘下。
“我以前不是有個姓佐佐岡的員工嗎?他最喜歡做這種徒勞無功的事。所謂多管閒事,就是在說他。什麼挖掘新畫家,苦心培養。”
志奈子想起佐佐岡第一次和她攀談的情況。她在朋友借來的畫廊裡舉行小型個展,偶然前來參觀的佐佐岡對她說:“你畫得很好。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歡迎打電話給我。”然後給了她名片。
她從來沒有像收到那張名片時那麼高興過。
“結果,佐佐岡居然背叛我打算獨立,最後搞得一敗塗地。”
“佐佐岡先生並沒有打算背叛您,”志奈子小聲地響應,“他只是想自己負起責任,培育畫家而已。”
當時,戶田採取了徹底打擊佐佐岡的行動,他和所有與佐佐岡交情密切的畫家取得聯絡,必要時還特地拜訪對方,說服對方與佐佐岡斷絕往來。除了露骨地提高契約金,對於不肯配合的畫家,還語帶威脅地表示,“這個業界很小,恐怕以後會有很多不順利吧。”逼使所有人臣服於他。
志奈子並不是屈服於金錢,她是上了那句再也老套不過的話——“你的畫總有一天會被全世界所接受”的當。
直到最後的最後,佐佐岡以顫抖的聲音打電話給志奈子,問她:“連你也被戶田先生拉走了嗎?”一聽到志奈子肯定的答覆,他拼命壓抑著混亂的心情,喃喃自語著:“是嗎?這樣啊,這樣啊。”
志奈子雖然向他道歉,但在心裡說服自己,為了更上一層樓,必須選擇適合自己的舞臺,這是必要的手續。
然而,結束通話電話時,佐佐岡那句“你的畫會越來越好”一直留在她心裡。
“你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嗎?”戶田問。
“不,我不清楚。”志奈子搖搖頭,她不可能知道。
戶田似乎只是愉快地用叉子戳著鴨肉。
餐廳大門位於志奈子的正對面,那是一扇很重的門,如果店員沒有使盡全力就很難開啟。正當志奈子想著“門突然開啟了”的同時,也“啊”了一聲。
一名中年男子突然走進店內,身穿深綠色夾克,沒有打領帶,腳上那雙沾著泥巴的運動鞋,後跟已經嚴重磨損。從此人的穿著一眼就可看出不適合這家餐廳。他臉上刮過鬍子的痕跡很顯眼,眼眶四周泛紅,大概四十出頭的年紀。
志奈子之所以“啊”了一聲,是因為男人走向他們的桌位。
男人盯著戶田的背影,直直地朝他走去,雖然不是衝向戶田,但那種靠近方式極不自然。
戶田完全不在意店內已經開始騷動,還是愉快地吃著盤中料理。
男人手上握著刀子。
一聲尖叫,志奈子沒發現那是自己發出的。她兩手掩住嘴巴站了起來,撞翻了椅子。
周遭的餐桌也傳來尖叫聲,好幾個客人慌張跌倒。
服務生紛紛一臉蒼白,握著刀子的男人大叫著什麼。
志奈子以為戶田會被殺,嚇得跌坐在地上。
她害怕得完全站不起來,她想象戶田被人從背後刺殺,血濺五步的情況,彷彿是淋在鴨肉上的柳橙醬汁,鮮血流得到處都是,恐怖極了。
當她好不容易起身,卻發現眼前的光景出乎意料之外。
戶田毫不慌張,或是該說一臉愉快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紅酒,他看見站起來的志奈子,便眯起雙眼說道,“你看後面。”然後指著自己身後。
拿刀的男人發出呻吟,倒在戶田背後。兩名西裝男子架住那男人,用力把他壓制在地板上。
那兩名壓制持刀男的男子,剛才還在隔壁桌吃飯。
他們的行動迅速準確,就像早己習慣這種場面似的。
戶田像是看穿志奈子似的開口,宛如誇耀自己的勝利般說道:“我不是說過沒有錢買不到的東西嗎?告訴你,就連安全也買得到。”他又喝了一口紅酒,說道,“我就是為了這種情況才僱用那些男人的。”
“他……他們從什麼時候?”
“不知道,大概一直都在吧,我沒興趣知道,只要能確保我的安全就行了,合同內容就是這樣。”
志奈子又看了那些男子一眼,因為西裝的關係,看不出他們虎背熊腰的體型,不過他們面無表情壓制持刀男的模樣,讓她充分感受到對方的確是專家。他們的技巧實在好得過分。
戶田一點都不關心身後的狀況,看來不像是故作姿態,而是打從心底沒興趣。志奈子覺得他的模樣太缺乏真實感,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