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雖醉得有些糊塗,卻仍記得他說過讓她做妾的話頭。
碧華不由苦笑,大抵在這古代社會,她一個做過人家丫鬟的,能做個妾已是極好的前程了吧。
呸,姐姐又不是那些個沒遠見的古代人。“不自由,毋寧死!”不知怎地,碧華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好在她沒有一個人時候大喊大叫的習慣,這話也就沒什麼人聽到。
偷瞄左右,並不見有人,徹底放下心來。江水緩緩,送我西東。打聽了船家,夾馬營碼頭轉眼即到。想起當初青娘說過夾馬營並不遠的話,於是拿來問詢。船家笑道,“陳少爺說不急趕路,咱們又是遊船,因此遲遲未到。”
碧華謝過,心中暗道,果然是有蓄謀的。
轉身離開時,耳聽到有人問靈官洞何處。
心道,聽這名字便可知乃是旅遊之地,再看這遊船之華麗,船上人之悠閒心態,實難想象這是五代十國的亂世。
這夾馬營距離洛陽並不遠,當初人道坐船過來一是圖快,二是省力,三是省錢。不想同樣是坐船,當初打聽的專門載人的客船與陳鳴謙僱的遊船性質卻是截然不同。
巳時過半,船才拋錨靠岸。岸上有船家相熟的車馬行等在那裡。普通土馬,青布小棚馬車簡單的很。碧華沒料到陳鳴謙找的竟是這樣的馬車。
兩輛車並排,碧華自然以為陳鳴謙是要獨自一輛的。不想剛到一輛馬車跟前就聽身後有聲音道,“姑娘,這車……”
碧華回過頭去,見是送他們下船的船老闆一臉尷尬得看著她。身後男子額冠袍服,臉上兩道劍眉尤其引人注目。
碧華看到他們這副模樣,便知自己只怕是誤會了什麼。小臉一紅,正要說些什麼,就聽前面那輛馬車上傳來一聲道,“你不趕緊過來,在那裡磨蹭什麼!”
原來陳鳴謙看碧華久久不見人,開啟簾子卻見她跟一個錦袍男人對視,頓時胸中一股酸氣直冒,不假思索得喊了出來。
過後才想起,此地距洛陽不遠,觀此人氣度只怕不是尋常人家。
見碧華只是往這邊看了看,便趁機走了過去。拱手道:“這丫頭是在下的丫鬟,若有冒犯還請兄臺多多見諒。”
碧華剛剛就是道歉來著,這會兒陳鳴謙雖是替她解圍卻道出了她丫鬟的身份,不知怎地就有些不悅。那人看陳鳴謙氣度不凡,卻為了一個小丫鬟特地過來致歉,心下便有幾分明白只怕這丫鬟也不是普通丫鬟。
本來非禮勿視,奈何不小心又打量了一次對面而立的女子,若不是這主家說破,他如何也看不出這姑娘哪裡像個丫鬟,倒是見她立領的衣襟內險險蓋不住幾朵紅梅。
腦中雖想了些有的沒的,口中卻是不慌不忙道,“無妨。小小誤會,已經解開了。”
陳鳴謙聽到這話,便再拱了手道:“如此多謝,告辭。”
那男子也回禮道,“再會。”
陳鳴謙見碧華還傻呆呆得站在那裡擋人家上車,便一把拽了她道,“還不快上車。”
碧華掙了他的手嘟囔道,“我自己會走。”
小小插曲,本應拋之腦後。奈何陳鳴謙早已視碧華為己私物,對她這般大方與陌生男子對視頗為生氣,要拿些規矩禮儀說教。
碧華懶懶得抱了大眼,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減些顛簸得難受。聞言不屑道:“照大少爺的意思,難不成掉頭就走才是規矩?”他剛剛講得所謂規矩對小姐們適用,對她一個丫鬟卻是狗屁不通。若是一個丫鬟得像小姐一樣避著男人,小姐還怎麼跟外院溝通。
“你!”陳鳴謙自打獨立主事以來少有人能如此駁她,待要說他想的不是小姐的規矩而是以她是他的女人的角度,可這一說法那個女人自己根本就不承認。
一瞬間他甚至生出先弄到碧華的賣身契作要挾的念頭。
“總之,出門在外需得愛惜名聲。”
碧華回了他一個白眼,她的名聲早就毀在他手裡了,他難道不知道嗎?
馬兒身上銅鈴滴鈴滴鈴有規律的響動,給枯燥的行途增添了一點響動。大眼便是兩眼不眨得看著馬脖子下若隱若現的銅鈴,似乎看的頗有興致。
碧華不理陳鳴謙,他自己想挑事兒也挑不起來。只好無聊得隨手自袖中掏出本書來看。碧華沒得書看,便兩手穩穩得抱著大眼去看路邊景色。
原本夾馬營算是個她現代社會里見過的小縣城,這碼頭在縣城外不遠。不過兩人看了看天色還早,嶽村離夾馬營還遠,在夾馬營停留沒有意義,便直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