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這個想法絕對不能由我來提出,一定要子福自己察覺並提出。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引導,雖然這樣可能顯得很矯情,很卑鄙……
但我依然想把決定權放在子福自己手裡,希望她是出於自願而不是源於我的命令。
馬車慢慢的行駛在寬闊的大街上,我探出手輕輕撩起沈子墨身後的車簾,看著有些清冷的街道,眼角劃過一座小小的破敗的土地廟,側頭望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沈子墨張口道:“相公……可以停一下車麼?”
“停車!”沈子墨微微提高了音量,馬車便停了下來。
拉著沈子墨停在路邊,這是一座低低矮矮有些傾斜,看上去十分破舊的土地廟,非常小,雖然也是在大街卻是被大石頭擋著對街的那一面,來來往往的人不多,卻沒有人靠近這裡,很是淒涼的感覺,京城的土地廟怎麼會如此破敗?
“娘子?”沈子墨和我的駐足立刻引來不少好奇的眼光。
“是土地神。”我一向是直接遮蔽四周的,完全不在意地蹲下身看著小小的神廟,這才想起自己什麼都沒有帶,於是又站了起來,無視土地廟邊上因為我的靠近,而被吵醒的小老頭,真的很小大約站起來還不到我的膝蓋。
“娘子不拜麼?”沈子墨見我特地下車卻只是看了一眼就準備走,奇怪地問道。
“今天什麼也沒帶,還是下次再來好了。”掃過小老頭水汪汪的眼睛我的臉皮微微一僵,本來想帶這沈子墨做些什麼打斷一下他的沉思,不過我能帶他做的事情實在少,而且……比如眼前這件卻不是可以臨時起意的。
“原來是這樣,娘子稍稍等一下。”說話間人已經轉身走入人群,留下我莫名其妙站在土地廟邊上,當然還有一開始就沒搞清楚我們停車做啥的馬車伕。
轉過身對著積了不少灰塵的土地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拿起放在小神像邊上的斷柄掃把,打算稍稍清理一下灰塵,我只是按著自己的想法來處理眼前的事情,卻忘了這是在大街上,有幾個閒人已停下來圍觀我的一舉一動了。
經常無視非正常生物體的後果,就是對自己周遭正常人事物的感知變得稍稍遲鈍。
“娘子。”才放下斷了柄的掃把沈子墨就回來了,回過頭才發現自己身後圍著好些個陌生人,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奇怪,不過我直接選擇忽略。
“這是……”看著沈子墨遞過來的東西眨了眨眼,香,蠟燭,一包點心,還有一疊紙錢,想說謝謝最後舌頭拐了個彎變成“有勞相公了。”
“娘子高興就好。”沈子墨彎著眉眼笑意盈盈的和自己一起蹲坐了下來。
我對著他的動作微微一笑,憶起自己當初只覺得他是個不怎麼拘小節的人,活得溫和卻又隨意,如今倒是越發肆意了,莫不是我教壞了他?
垂下頭插好蠟燭正想著上拿點火,沈子墨已經把吹燃的火摺子遞了過來,我接過後點了蠟燭,上了香,最後開始點燃紙錢。
“這不是那個廢廟麼?”
“就是就是,挺說一點也不靈的。”
“據說以前不是這裡的,被當地人送來的,說是那裡發了瘟疫!”私下裡切切私語的聲音越來越響。
小老頭因為我上香剛剛恢復的那一點精神頭瞬間就消失了,用萬分哀怨的目光看著圍在廟前的閒人們。
“……”原來是這樣……
我掃過小老頭身上髒兮兮的衣服,微微一頓,土地神不能阻止瘟疫的發生,但卻可以遏制它發生的範圍。這個土地神一定是把瘟疫控制在自己的範圍內,最後卻被治下的百姓送走,拋棄了。
“難為了……”我鬼使神差的低低吐出一句,與小老頭接上目光,小老頭一愣立刻像看見親人似的撲過來拽住我的裙角。
“娘子?”沈子墨顯然是聽到我的低語了,面帶詫異地看著我的裙角不自然的扭曲。
“可願跟我回去?”我記得小巖村所處的那一塊似乎沒有什麼神明存在……等等哦,記得之前自己奇怪為何那裡沒有神明,卻乾淨地宛若有大神坐鎮一般,眼神瞟向盯著我裙角面色沉靜的沈子墨,莫非……
小老頭看著我露出笑容搖了搖頭,我雖奇怪卻也沒有多問,站起身對上沈子墨若有所思的目光微微一笑“相公我們走吧。”
“好。”沈子墨聞言牽起我的手也不多問。
兩人剛要上車便聽到身後蹦蹦跳跳的腳步聲,轉身回過頭看到兩個扎著沖天小辮的娃娃蹲在了土地廟前,一個手裡拿著小陶壺,另一個捧著半張大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