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什麼事,便騎上驢,往姜行後巷趕去。
來到芳酩院,院門虛掩著,他下了驢,上前握住門環,心卻怦怦跳起來。這兩天他臥在床上,不時念起顧盼兒,只要一想起,心都會這麼怦怦亂跳。他忙又自責,姐姐甥女不知下落,你竟還在亂想這些事情。何況,你只是個小染坊的子弟,顧盼兒卻名列汴京念奴十二嬌。沒有幾十貫錢,連芳酩院的門檻都休想邁進去,更何況其他?
他側耳聽了聽院裡,毫無聲息,一邊小心叩門,一邊忙在心裡告誡自己:記著,你是為了姐姐和甥女,來打問馮寶的行蹤。
門開了,是一個小丫頭。邱遷忙問:“顧姑娘可在?”
“在啊。你?”小丫頭上下打量邱遷。
“哦,我姓邱,叫邱遷,前兩天來過,顧姑娘讓我第二天上午來,可我又……”
“我記起來了,你等著,我去問問。”
小丫頭關上了院門,半晌才又出來開了門:“我家姑娘請你進去。”
邱遷忙牽著驢要拴到旁邊一棵柳樹上,那小丫頭拉開門扇:“驢子也牽進來吧,沒人看,小心被人牽走。”
邱遷牽著驢子走了進去,小丫頭指著院角一個小馬廄笑道:“拴到那裡,我家馬廄還從來沒有客人騎驢來過呢。”
邱遷聽了,越發窘迫,過去拴好了驢子,慌慌跟著小丫頭走進堂屋,一進門,便嗅到一股香氣,似龍涎,又似麝香。再看屋中陳設,處處光亮,極其精雅,又透著些迷醉之氣。上回見的那個中年婦人迎了上來,楚三官說那婦人姓牛,人都叫她牛媽媽。邱遷忙躬身一揖,牛媽媽只在鼻子裡哼了一聲,勉強扯出一絲笑:“請坐。”
邱遷見左右各三把紫檀椅子,便坐到了左邊最末一把。牛媽媽也在右邊坐下,一雙眼斜盯著邱遷,並不說話。邱遷尷尬笑了一笑,兩人就面對面這樣冷坐著。
半晌,後邊水晶簾子一掀,顧盼兒走了出來,並沒有梳妝,只隨意挽了個烏油油的髻,插了根象牙簪子,穿著件楓葉紋紗衫,水紅的軟羅抹胸,下身一條孔雀綾的裙。香香軟軟,嬌嬌媚媚,一雙眼更如春酒一般。邱遷心魂一蕩,忙站起身,深深一揖:“顧姑娘。”
顧盼兒欠身還了萬福,隨即問:“媽媽,怎麼不上茶?”
牛媽媽沉著臉起身出去,在院裡叫了聲:“盞兒,上茶!”
顧盼兒坐到邱遷對面的椅上:“邱公子,你姐姐和碧拂姐姐找見了嗎?”
“沒有。至今不知下落。”
“哦?怎麼會這樣呢?馮姐夫沒去找?”
“姐夫一直在找,可是那綁匪行蹤太隱秘,一絲線索都沒有。”
“綁匪是要錢?若是馮姐夫錢不夠,我這裡還有一些。”
“那綁匪至今沒有露一點資訊,並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不過那天姐姐們坐的轎子是馮寶僱來的,從那天起馮寶就再沒露面,我四處找都沒找見。”
“馮寶?你是說馮寶劫走了她們?”
“眼下還不知道,所以急著要找見他。”
“馮寶絕不會做這種事情。他對你姐姐極敬重呢,對碧拂姐姐,他也親口說過,說是當仙子一樣看待呢。”
“哦?他常來這裡?”邱遷心裡升起一絲酸意。
“嗯,自從碧拂姐姐嫁給姐夫,有次他和二郎一起來給我送糕點,自那以後,就時常來。”
“哦……”
“他對我真是好,每次來,都這樣老老實實坐著說話。他愛說笑話兒,常逗我笑得腮幫子痠疼。”
邱遷聽著越發沮喪,他偷眼看顧盼兒,見她秋波雖泛著醉意,但神色中始終掩不住一分率真爛漫,邱遷第一次見到她,就是因這率真爛漫而心動。說起馮寶,顧盼兒語氣雖然親近,卻應該並不是男女之情。發現這點,邱遷才略釋然了些。
“上個月,他說他接了大生意,賺了些錢……”顧盼兒正要繼續講,一個翠衣婢女端著茶進來,便停住嘴,轉頭問道,“媽媽呢?”
“俞家冠子鋪說是來了些新式樣的冠子,媽媽去瞧了。”
婢女放下茶,轉身出去後,顧盼兒才放輕了聲音:“上個月,馮寶悄悄跟我說,我這樣下去沒有個了局,他想幫我贖脫妓籍,把賺的錢都放到了我這裡。我怎麼肯用他的錢?推了幾道,他卻惱了,說錢算什麼,還說我把他瞧低了。我不好再推託,只得收下,又不敢讓媽媽知道。總共有幾百貫呢,全都兌成銀子藏在我這裡。唉,心善的人似乎都有些呆傻,馮寶並不明白,像我這樣的人,就算脫了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