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百斤,每尾又得三斤以上。這麼大的鯉魚只有黃河最多,卻斷了貨,今天只選出來二十來尾。”
“再補一百尾鯉魚,能不能將就應付過去?”馮賽忽然想起一事。
“差不多。不過這時間哪裡找一百尾三斤以上的鯉魚去?”
“晚生倒是有個去處,應該能借到一百尾鯉魚,先把今天對付過去。”
“哦?”張賜目光閃過一絲驚異。
馮賽卻已經想定主意,心裡稍安,轉而問道:“張老伯,攔截貨源的是什麼人?”
“那人叫於富,以前並未見過,不知什麼來歷。”
又是毫無來歷,馮賽暗暗納悶。又問:“張老伯,黃河魚商一般是在哪裡交易?”
“黃河魚商貪近便,只在黃河、洛水、汴河三河交接處的洛口交易,大半賣給東京,小半給西京。汴京魚商從洛口買齊了魚,沿汴河下來送到城西青鱗坊,再發賣給城裡各處魚市。那個於富跑到洛口以北,到黃河提前截斷了魚商,包買了黃河的魚。我們去洛口,便只能從他手裡買。”
“魚行往常去洛口交易的是什麼人?”
“早些年是我親自去,後來便是手底下總管蔣衛。”
“黃河、汴河這一路最要緊,得去洛口尋見黃河魚商好生談談。張老伯,能否煩請蔣總管帶我去洛口看看?”
“我正要打發他去那裡,你若願去,那更好……蔣衛!”張賜回頭叫道,旁邊拴馬處一個小眼扁嘴的四十來歲男子一直守在馬邊,聽到後忙快步走過來。
“你陪馮二哥一起去洛口。”張賜望著蔣衛時,柔和目光中泛出些冷意。
“是。”蔣衛忙點頭。
“蔣大哥,去洛口是逆流,船行得慢,事情緊,我們騎馬去?”
“嗯,騎馬快一些的話,兩個時辰能到。”
“那好。我先去把鯉魚的事辦好,可能得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我們在梁門外碰面?”
“好。”
“這馮泥鰍去哪兒了?”楚三官轉著眼珠納悶道,“還有一個地方,走!”
邱遷牽著驢子跟著他離開了姜行後巷,也沒問去哪裡,心念裡全是顧盼兒最後喚他的聲音、望著他的眼波。他平日難得飲酒,量很小,飲一點就醉。但此時比哪次酒醉都更醉些。
一路向北走到潘樓東大街,他的驢子險些踩到街邊一個賣字畫的攤子,聽到攤主的怪叫,他才醒過來,慌忙回神道歉,暗罵自己:姐姐和甥女不知下落,你竟在這裡為顧盼兒痴痴迷迷!
楚三官引著他來到界身巷,這條街兩邊屋宇雄壯,門庭廣闊,是金銀彩帛交易之所,每一交易,動即千萬,是汴京城最富盛的街巷之一。邱遷家只是小染坊,從未和這裡的富商有過交易。
楚三官走到街左邊一間店門前,邱遷抬頭一看,是座三層宏壯高樓,丹楹碧瓦,紅招錦簾。一丈多高、二尺多寬的雕花招牌上幾個泥金大字:谷家銀鋪。
“你在這裡等著,我進去問問。”楚三官縮頭縮腦走進店中。
邱遷牽著驢子在外面望著,見楚三官走到一箇中年錦服男子身邊,畏縮縮地問話,那中年男子見到他,似乎有些嫌棄,連著搖頭,隨即便笑著去招呼一位客商。楚三官呆了一下,轉身走了出來,朝邱遷搖了搖頭。
“馮寶和這家有過交易往來?”邱遷忙問。
“前一陣有過一回,我們兩個一起做成的。該我的錢至今也沒給我,這賊泥鰍恐怕不願分我錢,才躲了起來。”
“什麼交易?”
“這你不必管,”楚三官話語有些含糊,“店裡主管說,賊泥鰍再沒來過這裡。我一時也想不起他還能去哪裡,跑了這一早上,我得先回去交差。下午你再來找我。”
馮賽走到開封府邊門的辦事公廨,託門吏傳信,求見司法參軍鄧楷。
不久門吏便出來引他進去,來到司法廳前,鄧楷已經走出來,立在廊下等他。鄧楷身材矮胖,詼諧隨和,和馮賽脾性相投,常和宗室子弟趙不棄等人一起相聚玩耍。
“你惹出大事了?”鄧楷臉上笑著,眼裡卻有些擔憂。
“嗯。那三樁案卷鄧兄已經看到了?”馮賽苦笑一下。
“才看到,三樁事堆擠到一處,似乎不好辦哪。”
“我來求鄧兄給我開具三份公文。”
“什麼公文?”
“攪擾炭行、豬行、魚行的那三個商人,已經觸犯交易法中的‘較固’‘參市’之律,三樁訟案首先該傳問這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