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幾個溫度計,上頭有橡皮管連線到各個蒸餾器。「你想要淡一點的蘭姆酒,就要分離出華氏二八八到一八六度的部分。這點真的很重要,免得有人,你知道,喝你的酒喝死了。這些寶貝絕對不會犯錯,它們——」
「我知道怎麼製造蘭姆酒,」喬說。「事實上,阿迪,坐了兩年牢之後,隨便你講什麼材料,我都曉得要怎麼從裡頭榨出酒來。就算是你的鞋子,我大概都有辦法蒸餾出酒來。不過我在這裡沒看到的,是製造蘭姆酒最基本的兩種東西。」
「哦?」迪昂說。「什麼東西?」
「糖蜜和工人。」
「我之前該提的,」迪昂說。「這方面我們碰到問題了。」
他們經過一間空的地下酒吧,又對著另一扇關起的門講了「壁爐」而進入,來到了東棕櫚大道一家義大利餐廳的廚房。過了那個廚房後,他們進入用餐室,找了一張靠近街道的桌子,旁邊就有一個很高的黑電扇,看起來很沉重,像是要出動三個男人外加一頭公牛才有辦法搬得動。
「我們的配送商最近沒把貨送來。」迪昂開啟餐巾,塞進衣領裡,然後撫平了罩住領帶。
「看得出來,」喬說。「為什麼?」
「我所聽到的是,運輸的船一直在沉船。」
「你剛剛說配送商是誰?」
「一個叫蓋瑞·L·史密斯的。」
「艾爾史密斯?」
「不,」迪昂說。「L。中間名的縮寫。他堅持講的時候要加。」
「為什麼?」
「南方的規矩。」
「不是混蛋的規矩?」
「也有可能。」
侍者送了選單來,迪昂點了兩杯檸檬水,跟喬保證說會是他這輩子喝過最好的。
「我們幹麼還要配送商?」喬問。「為什麼不能直接跟供貨商打交道?」
「這個嘛,供貨商有很多,而且全是古巴人。史密斯去對付古巴人,省得我們麻煩。另外他也負責對付南方各州。」
「運輸商。」
迪昂點點頭,此時侍者送來了他們的檸檬水。「沒錯,從這裡到維吉尼亞州的各地黑道。他們把酒運到佛羅里達州東岸去,然後沿岸北上。」
「可是那些貨的損失量也一直都很大。」
「是啊。」
「沉了那麼多船,有那麼多卡車出事,不光是運氣背吧?」
「是啊,」迪昂又說,顯然他也想不出能說什麼。
喬喝了檸檬水,不確定這是自己喝過最好的,就算是,那也只是檸檬水而已。要對檸檬水感到多興奮,實在很難。
「你做了我信裡建議的那些事情嗎?」
迪昂點點頭。「完全照做了。」
「結果有多少跟我預料的相同?」
「比例很高。」
喬看了一下選單,想找他認得的菜。
「試試燴牛膝吧,」迪昂說。「全城最棒的。」
「跟你在一起,什麼都是『全城最棒的』。」喬說。「檸檬水、溫度計都是。」
迪昂聳聳肩,開啟自己的選單。「我的品味好嘛。」
「就吃這個吧,」喬說。他闔上選單,截住侍者的目光。「我們好好吃一頓,然後去找蓋瑞·L·史密斯。」
迪昂仔細看著手上的選單,「沒問題。」
蓋瑞·L·史密斯辦公室外的接待室桌上,放著那天早上的《坦帕論壇報》。路易·奧米諾的屍體坐在一輛汽車上,車窗被擊碎,座位上染了血。在黑白照片裡,死者看起來照例很不體面。標題是:
知名黑道人物遇害
「你跟他熟嗎?」
迪昂點點頭。「是啊。」
「你喜歡他嗎?」
迪昂聳聳肩。「他不是那種爛人。有兩次見面時在剪他的腳趾甲,不過去年聖誕節他送了我一隻鵝。」
「活的?」
迪昂點點頭。「沒錯,活到我帶回家為止。」
「為什麼馬索想除掉他?」
「他沒告訴你?」
喬搖搖頭。
迪昂聳聳肩。「他也沒告訴我。」
有好一會兒,喬什麼都沒做,只是聽著時鐘滴答聲和蓋瑞·L·史密斯的秘書翻著一本《影劇雜誌》厚硬的紙頁。那秘書叫羅小姐,剪了露出耳朵的波浪卷鮑伯短髮,身穿銀色無袖對襟襯衫,打了一條黑色絲領帶垂過胸前,像是應驗了喬的祈禱。她坐在椅子上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