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矮山上望北看,什麼也看不到,到處是夜的黑。
再沒有火光明亮的營地了。
侍從說的很對,此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
可是,彼此還需要再見麼?
秦韶華想起自己和侍從道別時的那句“保重”,她也弄不清那是說給侍從聽的,還是說給什麼人聽的。
回想方才情形,她搖搖頭,覺得實在好笑。
怎麼會把人家的哨兵當成望風的刺客,不管不顧就往營地裡頭衝?齊王那個傢伙怎會讓刺客摸進營地而不自知,還需要她火燒眉毛一樣跑去施救?
自己真是昏了頭!
等他聽了侍從的回稟,一定會笑話她腦袋短路吧!
咚咚咚……咚咚!
正自嘲的時候,那吃草的馬兒突然一陣四蹄亂踩,動作十分兇悍,簡直像是狂躁的殺手。
秦韶華被它弄得愣了一下,低頭一看,才發現草叢中有一條已經被踩成半死的蛇,大半條身子都爛了。
馬兒最後重重一蹄子踩到蛇的腦袋上,看見蛇抽搐幾下不動了,打了個響鼻,把蹄子在旁邊的青草上蹭了幾蹭,然後悠閒走到另一處繼續吃草。
秦韶華古怪地盯著它。
這可真是個膽大的傢伙!竟敢踩蛇!
而且它最後那動作,在青草上蹭蹄子……難道是和殺完人擦劍一樣的道理,清理兇器?
這是一匹馬能幹出來的事麼?
秦韶華不大好的心情被這麼一打岔,舒服多了。
她走過去拍了拍馬頭,“老兄,很有個性啊。”
馬兒彷彿不耐煩似的,扭了扭脖子,轉個身,把馬屁衝向她,還掃了掃尾巴。
秦韶華被逗笑了。
這隨手挑來的馬匹怎地如此有趣?
方才一路騎著,這匹馬速度中等,並不是多麼神駿,而且被催著狂奔一會之後明顯就不耐煩,不見它怎麼累呢,它就要自作主張放慢速度,非得聽到馬鞭子的破空響聲才會繼續加速。
跑得不快,脾氣又不好,它就不怕被主人討厭?
秦韶華翻身上馬,腳尖一踢馬腹,“走吧老兄,咱們該回去了。”
馬兒碎步往前顛了一會,低頭吃口草,嚼兩下,再接著顛,一點沒有作為坐騎的自覺。秦韶華倒也不急著回,索性任由它邊吃邊走。
方才策馬疾馳把頭髮跑散了,她重新散了頭髮,用手當梳子梳了幾下。將要綁起的時候覺得頭髮太厚了,於是掏出匕首來,把直垂腰下的長髮割了一半有餘,又簡單做個打薄,再綁時就成了一個長度剛剛到後背心附近的馬尾辮,很是輕鬆。
秦韶華把割下的頭髮隨手扔在地下,頂著清爽新發型前進。
心裡後悔,怎麼沒早點理髮呢?
古代人崇尚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頭髮不能隨便剪,可她又不是地道古代人,守著那規矩做什麼?
“嘿,別優哉遊哉了,稍微加點速老兄。”半晌之後,覺得這馬兒該吃得差不多了,秦韶華控韁甩鞭,一頭清爽地督促馬兒快跑。
馬兒不情不願甩了甩腦袋,得得跑了起來。
秦韶華看著星星辨認方向,推測出近衛軍營地的大致方位,一路向前。
黑漆漆的原野裡只有她孤獨的馬蹄聲。
得得,得得得……
沒多久,繞過一座矮山就該回歸正常道路了,秦韶華卻意外發現山坳裡有幾叢篝火。
對方也發現了她。
“誰在那邊?幹什麼的?”篝火旁有幾個人站起來,跨上馬,迎著她跑了過來。
秦韶華辨認對方服飾,判斷應該是哪個富貴人家的護衛,有馬有刀,衣服也是統一的款式。
“過路的。”她簡短回答。
對方都是男人,發現她是個女子之後先是驚訝,繼而就十分懷疑。往她身後看看發現沒有旁人跟著,於是為首的將手中大刀比劃兩下,喝問:“孤身一女夜半三更在野地裡晃,鬼鬼祟祟,想幹什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