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像往日那樣幫她整理鬢髮,摸摸她的脈。手剛觸到她面頰,卻覺一片涼。恪寧唬的定在原地不敢動。
恪寧特意吩咐過要整日將炭火燒得很旺,就怕羽裳會覺得冷。
恪寧猶猶豫豫的伸出手,用手背探探羽裳鼻息。她期翼著自己能感覺到什麼,但卻連一絲空氣的流動都沒有。時間彷彿靜止,一切都停了下來。恪寧覺得自己的心也不再跳動了。
雍正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她在心裡默默唸了念這日子。兩天前,皇帝剛剛頒佈旨意,封她為皇貴妃。
可她其實什麼都不知道的,只是就這樣一聲不響的走了,在恪寧和胤禛都不在她身旁的時候。
故人·故事
年妃停靈,宮中的女人們陸續而來。年家此時如同岌岌可危的懸崖孤石,隨時可能崩塌墜落。朝臣們給年羹堯定了各種各樣的罪狀,足有九十二條之多。所以往日那些在儲秀宮奉承鑽營的人們如今不過在靈前敷衍一番便罷。三阿哥病重,京城謠言四起。所以重秀雖託著疲憊之軀前來露了個臉,也沒引起什麼人的注意。唯有熹妃一出場,便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即便是挨不上邊的朝臣眷屬們也想盡了各種法子籠絡巴結。此時還能冷眼旁觀的只剩下三個人,裕嬪,懋嬪,和皇后。
惜月是向來不參與宮中任何事的,除了每日在恪寧身邊問個安,就是為五阿哥弘晝物色未來媳婦的人選。弘晝跟著他娘學,是個會吃會玩精力無邊的主兒。韶華久病不愈,只是強打著精神,掙扎的捱過每一日。皇帝時常把八阿哥福惠帶在身邊,沒有精力的時候就把孩子送到恪寧身邊。恪寧雖然自己身體也不好,但還是盡心的撫養照料。她親自帶著福惠來至靈堂,看著他給自己的母親磕了頭。見韶華也在,便趁諸人不理會約她來永壽宮。
恪寧見韶華體虛,讓茉兒拿來關外新貢的白狐皮褥子給她裹著腿。韶華感念她這麼多年來悉心照顧,又覺自己一生唯有云衣一個希望,卻也變成天人相隔。一時悲從中來,潸然淚落。
恪寧知道她為雲衣傷心,不由道:“你瞧你,我本來有件大事要和你說,你偏偏先哭了起來,這淚珠子來得真不是時候。”
韶華有點不好意,拭了淚自嘲道:“如今我還能掉幾滴眼淚,也算是活著喘口氣的人了。”
“唉——”這句話引得恪寧想起無數人和事來,也只是一聲長嘆。
“好了,我本來想這件事值得你高興,你反倒先來招我哭!”恪寧強忍難受,撇開那些傷心事不提。貼近韶華道:“我上次在宮外見到雲衣了!”
韶華一頓,彷彿覺得自己聽錯了,要不就是在做夢。她直勾勾望著恪寧,像個木頭人。恪寧料到她會如此便又解釋說:“那時我雖然目力有限,但是她離我並不遠,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看錯的。而且,她似乎是剋意喬裝打扮,專在那裡等著我。”
“怎麼會呢?上善苑的大火,是無一生還啊!連新荷容慧她倆都……”韶華欲言又止,那一天的噩夢抵得過她一輩子的辛酸!
“是,我也在想。”恪寧顰蹙眉頭,不斷回想那一日的情景。越想她就越肯定自己。“若果真是她?那真是上蒼垂憐我們。可她為什麼不走呢?此時京城的情勢,她的身世一旦被有心者知曉……我不敢想!”
韶華喜得又是哭又是笑好半天才緩過來。可聽恪寧這麼一說,她想起了心裡藏著的一件事,她見恪寧也如此心焦,才壯起膽子問:“我聽說,年家是要壞事?”
恪寧向韶華看過去。她其實有種猜測,韶華還在為那個曾經的男人擔心。
韶華不止一次見過恪寧懷疑他人的目光,但唯有這一次,她才深切的感受到了,恪寧的眼睛不好了,但恪寧的心裡卻一直很清楚。
“我是想,雲衣一生,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該是多麼的遺憾。而我已經有幸,曾經守護著她度過那些日子。我已經知足了,可我一想,她現在若真的在京城,卻偏偏不能見到自己的生父。而那個人也是時日無多。”韶華有點語無倫次,她也曾在夢中期待過自己的女兒能和父親重逢。可是隻要想到年氏家族已是大難臨頭,她便什麼都不敢想下去了,她深埋下頭,用雙手捂著臉,淚水像潮汐一波波湧出來。
恪寧明白她在想什麼,可是此時此刻,恪寧自己也已經束手無策。
“都是我們,是她的父母造了孽才會有今日……”韶華強忍住哭聲,哽咽難言。
對於雲衣來說,父母曾經近在咫尺卻猶如相隔天涯。分明可以相認,卻又是浮生若夢了無緣。
“若是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