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傅雲觴來給錢小修送午膳,順道給工頭髮發傳單,宣傳臺秀樓新出的幾道小菜。“閻家的夥計來光顧也能享受優惠,若是成了會員還能享受折扣。”
傅雲觴說著偷偷朝錢小修挑了挑眉,錢小修眼角抽了抽,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以證明臺秀樓的飯菜不但外觀精緻,且味道頂呱呱才會讓她吃得這麼沒形象。
傅雲觴開始推銷成為臺秀樓食客會員的好處,說得口沫橫飛。把在場的夥計哄得傻愣傻愣的,乖乖的掏了銀子入了會。
傅雲觴點著銀子眉開眼笑,錢小修託著下巴喃道,“剛離開閻家時,我就是和你靠著這招‘託’坑人家銀子的,想不到現在這招又要重出江湖。”
傅雲觴開始數落她的用詞和態度,“什麼坑啊,臺秀樓的酒菜確實是色香味俱全,多少達官貴人是我們的熟客。你自己的生意愛理不理的,如今我幫老闆你賺錢,讓你稍稍這麼配合而已,你還有怨言了。”
“我哪裡敢有怨言。有這麼熱衷於為我賺銀子的夥計,乃是我上輩子燒了高香所致。”她看向店外,也不曉得是不是錯覺,好像一夜之間,皇都城裡多了好多乞丐。
這裡是南街,住的多是有富貴之人,如今多了那麼多衣衫襤褸又髒又臭的乞丐是很礙眼的。巡邏的衙役破口大罵,揮著腰間本該用來保護老百姓的刀子把那些乞丐給趕走。
傅雲觴嘆道,“北狄內亂,害得邊境的百姓都往皇都逃,結果逃過來了還不是一樣要捱餓挨凍。”
錢小修淡淡的問,“雲觴,你還記得餓肚子是什麼感覺麼?”
“挺難受的。”傅雲觴想了想,給了兩個詞。“手腳發軟、頭重腳輕。”以前後娘虐待她把她當下人使喚,每天不停幹活但從不給她吃飽,但這些年跟著錢小修每一頓都大魚大肉,只有吃得想吐的時候。
人都是健忘的,問她餓是什麼感覺,那形容詞已經變得空乏而抽象了,倒是問她飽是什麼感覺,她估計能想多幾個具體的詞彙來形容表達。
錢小修老實道,“我已經記不起捱餓是什麼感覺了。”
飯桌米飯三餐一餐沒少,天天雞鴨魚肉的也沒變化。她依舊能吃飽穿暖,也就不想特意去問人間有多麼疾苦,為什麼要去問呢。她連問起的理由都找不到。
她和雲觴都已經慣了驕奢的生活,骨子裡也開始糜爛了吧,像那些王孫公子有的通病,過的安逸舒服了也就把那種飽暖感習以為常了。
若不是屠邱的死,估計她不會對那些乞丐流落街頭有太大的感覺。
這些都是屠邱用命保護的皇都百姓。“從明天開始多做些饅頭髮給那些乞丐。”
傅雲觴不解,“為什麼呀,這是朝廷該管的事。老闆你那被狗吃掉的良心即便是突然又冒出來了,也不該一時衝動做賠本的買賣吧,你知道城裡有多少乞丐麼。”每一個乞丐給一個饅頭,她們得耗去多少銀子。
錢小修重重的敲了傅雲觴的腦門一下。“你怎麼又犯笨了,誰讓你用自己的銀子倒貼的。”她壓低了音量,“回去再研究幾個菜。把那幾道菜的菜價翻上十倍,達官貴人來了你就先給他推薦那幾個菜,那些人來臺秀樓吃飯吃的都是排場和麵子,絕不會介意那點銀子的,這發饅頭的錢不就有了麼。”
傅雲觴心悅誠服的豎起大拇指。“老闆,高明啊!真是太高明瞭!”
錢小修奸笑。那是自然,不然怎麼做她老闆。
傅雲觴想起來道,“對了,昨天端木二公子有去臺秀樓,只是沒見到你,點了些東西外帶就走了。”
“是麼。”想起趙紹意說的話,過幾日要跟趙寒輕去端木府用膳。第二次的相親麼?趙紹意好像也要跟去,還是已經到了雙方家長見面那一步了?
她心不在焉的夾起一塊豆腐,卻是沒看到豆腐在她筷子中間裂開落回了盤裡,她把筷子放進嘴裡嚼著,食不知味,也不知道自己咬的只是筷子……“知道了。”
關鋪子時,發現有頂轎子停在不遠處。蠻融看到了她,低頭朝轎窗說了幾句,端木惟真掀了簾子走出來,顯然這不會是巧遇。
她雖然這陣子渾渾噩噩的,但也知道柳月娘離開快兩個月了,自端木惟真和她在屠府共同陪著柳月娘走完最後一程後,端木惟真就沒再出現。
他位高權重,有他的公事要忙,而她也覺得實在不該再去打擾他,給他新增麻煩。
錢小修推著輪椅過去,笑道,“大人有事?”
端木惟真不答反問,“你一個人回去?”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