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罵道,“大膽,你這個刁民……”
“我不但是刁民,還是賤民!別忘了你身上的衣服是誰給的,你吃的米糧是誰給的,還有你現在是府邸,都是我們這種賤民的稅銀。你要是看不起賤民,你自己去織布自己去種大米啊。”
錢小修眼珠子瞪得極大,乍一看有點像是凶神惡煞凸目圓瞪,氣勢洶洶的一時倒是把府尹嚇得後腿了幾步,踢到自己的腳摔了一跤。府尹一時說不出話,只能顫著手指像是中了風一樣指著她,不停道,“你……你……”
“你知道什麼叫率獸食人麼。餐桌上有肥肉,廄有肥馬。百姓卻是面黃肌瘦,野有餓莩。你跟領著野獸來吃人有什麼不同。”她直接引用《孟子?梁惠王上》中的原話,真沒想到高中所學的文言文有一天會在她穿越以後派上用場,“你配做父母官麼!官帽趁早摘了吧。”
廬陵王從牙縫裡迸出字來,“錢小修,你是要跟朝廷做對麼。”
她啐了一口,“得其民,斯得天下。得其心,斯得民矣。要得老百姓的心,他們想要的就要滿足他們。他們厭惡的就不要強加他們身上,這樣老百姓才會歸順仁政。我不是在跟朝廷做對,我是在救這個朝廷!”
她轉過身對著底下圍觀的百姓,指著那些難民道,“他們也是東野皇朝的百姓,他們也有資格站在能被太陽照射到的地方,而不是四處躲著像是老鼠一樣。不要漠不關心,因為他們的今天就有可能是你們的明日,你們也想有一日和他們這樣孤立無援求救無門麼!守望相助比漠視要好太多了。別以為求神拜佛就心安理得,見死不救一樣在種惡果。”
廬陵王鉗制住她的手。冷聲道,“本來想放你一條活路的,你卻是不領情。”
“他們就是冷漠得太久了。都忘記人的血也是熱的了。我只是在告訴他們怎麼做回人。”
廬陵王瞪她道,“煽動百姓,你想要造反麼!”
“我只是在說實話而已。做一個聖明的君主不是要下聽民意,瞭解民間疾苦麼。若只是因為我說了幾句話就要砍我的腦袋,那叫暴君。”
她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陽光打在她臉上,那光影之間竟是覺得她扁平的五官霎那有種令人生敬生畏的霸氣。
人群裡突然有人大聲道,“姑娘說得對。”即便那聲音故意的拉尖,但她還是識別出那是蚩尤的聲音。
接著又有一聲應和,“姑娘說得對!”那是傅雲觴故意壓低配合的聲音。
在接著應和之聲此起彼伏,原本就有同情憐憫之心的。原本冷漠以對事不關己的人,都開始吶喊,助威。聲音就像是波濤一浪接著一浪。大得像是足以撼動整個皇城。
底下的百姓都被這樣的氣氛給感染。她突然意識到原來演講真是有這樣蠱惑人心的魅力。當然,箇中也少不了一兩個託,幫她把氣氛給炒到頂點。
一塊石頭飛了過來,砸了某個禁衛軍的腦袋,那人拿著刀子似要還擊。
錢小修大聲道。“你們是要保護百姓的,今日卻是要用刀子對付手無寸鐵百姓。你有子女麼。你回去要怎麼和他們說,說你們的升官發財就靠著屠殺無辜的百姓得來的?”
有幾個士兵聞言,把手裡的刀子給放下了。沒放下刀子的也只是用手來擋著朝他們砸來的雞蛋和蔬菜,沒用武器來對付老弱婦孺。
廬陵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雙目赤紅。錢小修張著口,斜眼睨著他,廬陵王觸及她的視線,又是依稀間將她的眼睛跟從前屠魚躍臨死時看他的眼睛重疊了。
端木惟真在廬陵王的手肘處拍了一下,力道不至於傷人,卻也足夠讓人因本能的自衛而鬆手。
廬陵王道,“此人妖言惑眾蠱惑民心,你這是要幫她麼。”
端木惟真平靜道,“群情激昂,王爺現在若是殺了她,就怕場面更不能收拾了。”
錢小修咳了幾聲,“那些禁軍看來也是不忍心朝著百姓下手的,我看王爺是沒有什麼勝算了。我會想辦法安置那些難民,讓他們不再出來生事。但求王爺入宮與皇上商量,切莫要違了民意,失了民心。”
端木惟真道,“此事慢不得,我等還是入宮將此事稟報皇上,再交由皇上定奪吧。”
廬陵王看著他帶著兵器的禁衛軍只用刀鞘勉強攔著激憤的民眾,卻也漸漸有攔不住的趨勢。又把冰冷的目光射向錢小修,“你我走著瞧。”
端木惟真也回頭看她一眼,跟著端木鶴延他們在禁衛軍的護送下返回宮中去面聖。那些難民過來跟她道謝,她卻是絲毫高興不起來,前路坎坷啊,她今天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