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惟真道,“我上次不是警告過老鴇不許再強迫你接客了麼。”
宋良工楚楚可憐道,“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答應出來的。”宋良工蹙眉,似乎內在還有什麼難言之隱,錢小修便不好問了。
今天出門沒看黃曆,真是不宜出行。銀子花了卻也是白花了,買了戲票只是進戲樓裡睡了一覺,租了條小船船還沒飄到湖心呢,就把船給退了。
端木惟真讓宋良工坐進轎子裡,自己則跟錢小修一塊步行。宋良工起先不願,也是跟蠻融一樣尊卑之分的根深蒂固在腦子裡作怪。認為沒有讓端木惟真走,自己坐轎子的道理。
後來是錢小修道了一句,“我們這樣站著,實在是引人注目了。”一位美人一位貴公子,和一個醜女,怎麼看都是很不搭調的組合,使得其他來租船的遊客都往他們這裡側目。
宋良工只得上了轎子。
錢小修道,“這一次沒有選好日子才會諸事不順,等下一次大人再有空閒,我們再出來,還是一樣吃喝玩樂都算我的。”
然後又去擠那種臭烘烘鬧哄哄的戲樓,光是想到她會帶他去的地方……端木惟真已經是意興闌珊了,“算了吧。”
錢小修在他身邊打著轉,即便是知道這樣的動作很蠢,但丟臉的事她也不是頭一回做了,“別呀,要不下一回晚上出來,看星星怎麼樣?找個空曠的地方,我會帶著布帶著食盒,把布往地上一鋪,包準乾淨,就躺在上邊看星星邊吃東西。”
端木惟真不解,看星為何要特意外出看。在府裡就能看到。“你能想到的都是這麼無聊至極的事麼?”
“那大人你說,你想要去哪,我奉陪就是……”
宋良工撩著轎窗上的簾子看著他們兩人的互動,錢小修像只搖尾乞憐的小狗繞在端木惟真身邊,左轉右轉的,而端木惟真雖是一臉的不耐煩卻是沒說過一句趕人的話。
反倒是在錢小修低頭苦思著下一次出行的計劃時露出她從未見過的淡笑來。即便那樣的笑真是很淡,總在錢小修一抬頭就收了去。但對偷偷注視著他的她而言,那實在是極為珍貴的意外收穫。
端木惟真完全沒有發現她在偷看他。
他是那樣容易鬆懈的人麼,還是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別的地方,對其他的人和物就看不入眼裡了。
醉心樓到秦樓的距離並不短。但宋良工的心思都被端木惟真的變化完全的佔去,那樣的變化讓她苦澀而恐懼。恐懼得好像才在轎子裡才待了那麼一會兒,秦樓卻是已經到了。
宋良工麻木的撩開簾子出來。聽得端木惟真對蠻融道,“你送宋姑娘進去吧。”
宋良工愣了愣,以往她跟端木惟真偶遇他總會入秦樓坐一會,即便這只是做給別人看的,但她心裡還是欣喜的。因為今日錢小修在。她這點小小的欣喜被剝奪了麼。
大人不送我進去麼,宋良工想問,卻是記起自己沒有身份做這麼問。
錢小修道,“宋姑娘扭傷了腳,還是再去找個大夫來給她看看腳好了。”
宋良工抱住那斷線的琵琶,自怨自艾道。“不必了,秦樓這種地方,正經人家都不願來。我也不想再遭人白眼。”
錢小修嘆了一口氣,瞧見不遠有人在賣跌打酒的。“你等一下。”就算不願意看大夫,拿藥酒揉一揉扭傷的地方,也會比較舒服。她想著跑著去買了一瓶跌打酒,就那麼三四十步的距離。誰會曉得呢,卻也是危機四伏。
一隻手臂從暗巷裡捂住她的嘴巴。她想叫無奈發不出聲音。蠻融進了秦樓去喊老鴇,而端木惟真背對著她站著。就是那麼努力求救的一瞥,她對上了宋良工的視線。
宋良工抿了抿雙唇,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她踢著腿被拖進了暗巷裡,脖子吃了一記手刀,然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打暈錢小修的人將她抬進了箱子裡,從另外一邊出口離開。然後現場只遺留下一瓶藥酒,還有被錢小修蹭掉的一隻繡鞋……
她是在一個極為富麗堂皇的地方醒來的,繪著百鳥朝凰的琉璃屏風、牡丹紅瓷花瓶、蓮花狀青釉提爐。手腳沒有被捆綁,使得她自由的下了床後,按摩著脖子上的痛楚,那痛楚告訴著她之前被擄走的記憶不是一場夢,而是真實存在——
她又是被人“請”來了。
府尹窩囊,使得皇都城的治安也是這樣的沒保障。
她聽到了開門聲,趕緊躺回床上裝睡。端木惟真見她不見了應該知道她是出事了,估計會設法找她。但她意外多,常年累月下來已經是養成了自救的良好